扇子左右唰唰兩聲,李漠瞬間便看看到了花 徑儘頭的一排茅屋。可是,剛才他明明什麼都沒看到。
這些花兒……
“言姐,迷芳陣啊?”他小小驚呼一聲,而後眸子精亮,看著謫言是毫不遮掩地崇拜。
雁國因春氏之因,幾百年前便將所有的蓍草彙集到了青堯殿中,雁國他處,並沒有蓍草。很多年前,巫族強盛之時,沒有任何一個巫族到了雁國敢在雁國境內擺迷芳陣,就是因為覺得太被克製了。
但是言姐反其道而行,偏在此處擺下迷芳陣,彆說雁國的巫一時瞧不出,就算瞧出來了,也未必敢相信,再退一步說,他們即便信了,還得下山去青堯殿取蓍草,這青堯殿再式微,他們未必就能輕易得手吧。
這樣的心思,當真厲害!
謫言自是知道自己的安排被李漠看穿了,她見他一臉的崇拜,有些好笑。
“你這半年,翻閱了多少巫族典籍啊?”謫言淺笑著問道。
他看著謫言的笑,一時忘了說話,謫言被盯得轉過了頭,身後的覃二急忙假意咳嗽一聲喚回了他的神智,他笑了笑,說道:“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謫言聽了這話,配上他毫不掩飾歡喜的眼神,自然猜到了他看那麼多巫族典籍的原因。
“你這皇帝,當得倒挺輕省。”謫言低著頭淡淡道。
“我……”
“嘩—!”
李漠聞言,笑笑剛想回話,突然聽到茅屋中發出的一聲很大的聲響,像是瓷器落地發出的聲音。
兩人互看一眼,而後朝著茅屋趕了過去。
發出聲響的是左側茅屋的門前,謫言和李漠在不遠處便看到碧蘿推著一個身著華服,打扮端莊的姑娘往後廚趕去,自己蹲在了那兒撿地下的碎片。
忽然,門開了,露出了顧豈有些疲憊的臉。
他看到了碧蘿,眼神一閃,聽見腳步聲,視線便轉到了趕來的李漠和謫言身上。
“林家主。”顧豈不識李漠,見他雖是一身戎裝打扮,一身氣韻風華卻不多見,便拱手好奇道:“這位是……?”
“在下李漠。”李漠拱手回報姓名。
顧豈眼睛遽然睜大,而後便要彎腰作揖,卻被李漠伸手一攔:“顧大人不必多禮。”
他將將說完這句,扶起顧豈,房內又有腳步聲傳來,接著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是顧顯風。
他朝謫言略微點了個頭,而後對著李漠拱手行禮,李漠還禮的同時,注意到了他是視線是緊盯著腳邊收拾茶碗碎片的碧蘿的。
他微微側首朝謫言看去,發現對方和他一樣,也注意到了他細微的眼神。
“照顧人也不小心點。”謫言輕聲嗬斥碧蘿。
顧豈忙打圓場:“現下我們這個處境,碧蘿姑娘對我們顧家已經諸多照拂了,這端茶送水的小事兒我是讓小女清耘做的,不知怎麼又勞煩了碧蘿姑娘。”
“顧大小姐灶廚燉著湯,那個要看火,我幫她跑個腿。”碧蘿將碎片整理完起身說道:“對不住二位了,我把茶打碎了,這就給您二位換過。”
言罷便退朝廚房退。
“彆換了。”謫言出聲攔住她,而後轉頭對顧氏父子道:“茶還是等著二位改日歸家細細品吧。”
“林家主的意思是?”顧氏父子一聽便知她話裡有話,顧豈出聲問道:“難道是情形有變?”
“確實有變,不過是好事。”謫言道:“顧崢顧將軍已攻入渝林城外,城內馭巫軍已忙著撤離了。二位趕緊收拾行李,我將你們送到顧將軍那兒,倉樂山現在四處都是馭巫軍,並不安全。”
顧氏父子聞言麵色一鬆,但聽到謫言的後半句,便又蹙了眉頭。慕容荿已經準備往外撤了,可還留了這麼多的馭巫軍搜山為尋他們而來,可見他要取他們顧家人性命的決心有多堅決!
“林家主,不知陛下何在?”顧家忙著收拾行李的當兒,顧豈問道謫言。
“我已托人將他送到顧將軍身邊了。”謫言道。
顧豈聞言點點頭,正準備轉身入屋時,便看見一個姑娘自廚房那側走來,他表情嚴肅,對她說道:“趕緊幫你娘收拾行李去。”
那女子華服在身,端莊秀美,正是先前謫言和李漠瞧見的被碧蘿推到一旁的那位。這邊,兩人見顧豈對她說話的模樣,便猜到,這女子,正是如今顧家的嫡女,顧清耘。
顧清耘溫溫婉婉的,像是話不多的樣子,聽了顧豈的話,道了聲是便入內。隻是經過謫言身邊時,眼帶感激地看了眼她身後的碧蘿。
李漠謫言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顧清耘剛才端茶送水時無意聽見了顧氏父子的談話,這談話讓她受驚落了手中的茶杯,而一直躲在暗處的碧蘿適時出現,幫了她一把。再說這顧豈開門後的臉色眼神,想必,這顧氏父子的談話內容並不想被外人聽見。
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好奇這父子倆究竟說了些什麼?
謫言轉頭朝碧蘿看看,對方終年冰冷無動於衷的眼睛裡,閃過一抹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