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詭異又顯得十分安靜的渝林街道,馭巫軍已經撤退得差不多了。儘管天才剛擦黑,但是街道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了。
一支行跡可疑的隊伍,緩慢的步伐中透著幾許詭異,朝著南街的顧宅走去。
領頭的身姿纖細,一枚金鈴係著紅繩懸掛指尖,她美豔的容色上,一片平靜。
“李錦忻,問了你一路你也不開口,這都快到顧家了,你應該好說了吧?”隊伍身後的男人出聲,仔細一聽,赫然是顧豈的聲音。
他道:“你究竟想乾什麼?”
他說完這兩句話的功夫,隊伍已經走到了南街的顧宅。
顧宅的大門破敗垂落,其上充滿了重重的刀劍砍擊的痕跡,顧氏族人見了,臉色均是一臉慘淡。
元瑩,或者說李錦忻仍舊沒有說話,隻是一個招手,讓手下的人把顧家的人全都趕到了顧宅裡麵,那裡麵,也是一片的慘烈和恐怖。
濃鬱的血腥味將入內的顧氏族人熏得臉色發白,目光所及之處,地磚上,牆麵上,細心栽種的花草樹木上,已經因乾涸而發黑的血跡到處都是。
照這樣的流血量看來,他們顧氏的修士護送他們離開之後,經曆了何等殘酷,慘烈的戰事。
“這地方這麼多年沒來,氣味倒讓人覺得熟悉。”李錦忻環顧四周一眼,麵露譏誚對顧豈繼續道:“你不是問我想乾什麼嗎?那我告訴你,我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顧氏父子聞言,眼眸一冷,卻聽她繼續說道:“二十多年前,你顧家就是這個味道,隻不過那個時候,你們筆杆子嘴皮子利索,殺人從來不見血。因你們顧家死掉的那些巫族,那血腥味,能頂著風躥到這四方大陸上,每一個巫族的鼻子裡去。”
“巫族巫術詭譎又喜裝神弄鬼,常年把持朝政的巫族還少嗎?異族參與朝政,其心可誅,其行可誅!”顧顯風用力道:“我顧氏與這樣的巫族,勢不兩立!”
“這樣的巫族?”李錦忻默默重複著顧顯風的話,嘴角蹊蹺的弧度加深,她一字一句道:“剛才那兩個林家的巫,拖著那樣的身體還與我周旋了一個時辰,您老人家,可正是因為這樣的巫族,才能苟延殘喘至今的。”
經她這麼一說,顧氏父子和所有在場的顧家人都想到先前被李錦忻重傷的仲贏和漣漪,他們想到他倆,就想起了倉樂山避難時,這兩人給予的照拂,一時,便有些心酸。
“再者說,您顧家與巫族千絲萬縷的關係,還要我來提醒您嗎?”李錦忻直視著顧顯風蒼老卻清晰地眼睛,臉上的譏誚一直未曾淡去:“顧氏與巫不仁,這是你們的報應!”
“放肆!”顧豈聞言大喝一聲便要朝李錦忻衝 撞過去,李錦忻一個揮手,金鈴破風出袖,紅繩在空中上下翻轉如細細的遊蛇。
“砰—!”顧豈被金鈴擊中,人重重撞在了顧宅外院,血跡斑駁的牆體上。
“逸凡!”
“相公!”
“父親!”
“兄長!”
顧家的人見狀,集體驚呼之後,便響起了幾聲女子的哭泣之聲。
李錦忻隨著聲音看過去,哭泣的婦人,正是顧豈合離之前所娶的妾室。她後來在閔羅,也聽聞他不曾在娶,隻是將妾室扶正的消息。
果然,像顧豈這樣的顧家男人,除了家族,對女人是沒有多大興趣的。
不像他……
李錦忻一時眼神有些恍惚,眼前顧家中,便有道纖細的身姿跑到了重摔在地,陷入昏迷的顧豈身邊:“父親—!爹,快起來啊!”
李錦忻聽她這麼喊,便想起來,這個姑娘出生的時候,她的琬兒,剛剛會握筆。
“李錦忻,你這個毒婦—!”
眼見長子昏迷不知人事,顧顯風轉過身來便不顧身份對李錦忻破口大罵了起來!
“我勸您老人家省點兒力氣,這樣,你們才會少受點兒罪。”李錦忻的目光注視著蹲在顧豈身邊的顧清耘身上,臉上的譏誚和諷刺轉淡了許多,她看都不看顧顯風,說話的語氣,異常的冷冽。
“你想乾什麼?你要殺便殺,給人痛快些,你要是想折磨我祖父和父親,就先從我的屍首上踏過去!”那守在顧豈身邊的姑娘突然起身,躥到了李錦忻之前便被人伸手攔下了。
李錦忻沒發命,她手底下那些巫族也不敢對顧清耘如何。隻都覺得她不下令傷衝 撞自己之人,在今日,顯得尤為寬和,便有些狐疑地轉頭悄悄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