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忻說這句話時候,那滔天的恨意,讓樹上的三人都覺得奇怪。
李漠是單純的覺得奇怪。
顧清琬想得則是世間因情感不合各奔東西的夫妻多了去了,即便顧家待李錦忻不好,恨成這樣還特意將寧寧訓練成殺手來殺生身父親的,卻不多見。
她幼年與他們並不親近,他們之間的事兒,她知道的不多,不過聽李錦忻的話,這其中,應是另有隱情了。
謫言的腦海裡,則浮現出了那道纖細素雅,風華舉世的麵孔。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拚湊出的東西因為不可與人言,也不一定詳儘。
這二人之間,定有她所不知道的事兒。
顧崢落敗,他手底下那些軍士立刻做出攻擊的樣子,將刀劍直指李錦忻。
“嘩啦—!”院牆牆體隨即四分五裂,其間走出無數巫族,也都舉著刀劍,和那些軍士對峙。
李錦忻眼睛瞥了眼院子中間被她的人挾持著的顧家人,而後眼帶譏誚看回顧崢,並不開口。
顧崢抬手,那些軍士立刻將刀劍收回了刀鞘劍鞘中。
“今日之事,不牽扯彆人,也不用兵刃相見。”顧崢對李錦忻道。
李錦忻冷笑一聲,道:“你是統率千軍的將軍,我且信你言而有信。”言罷抬手,她手下的巫族也都收回了手中的武器,再度匿身於院牆之中。
殘破的院牆瞬間變得完整無恙,像是先前的四分五裂,不過是一場幻覺。
“顧崢,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恩怨,該如何了斷?”
灰暗的燭火下,因為先前的攻擊,顧崢離李錦忻有兩三丈之遙,她已瞧不真切他的麵孔,隻是,燈火浮動,她依稀想起,他們之間,那零星的幾個真實的麵對,都是在這樣燭火飄忽的夜晚。
“你不就是想讓我死嗎?”顧崢站直身體,看著她,而後甩開手中的劍道:“這不難。”
李錦忻看著她不說話,顧崢繼續道:“隻是錦忻,孩子無辜。”
顧崢言罷,李錦忻眼眸閃過一絲痛色,而後金鈴便甩出手中,又破風朝著顧崢攻去!
“砰—!”顧崢中擊後背部重重撞上院牆。
被點穴定身的顧家眾人見狀,眼珠子骨碌轉悠,好幾個婦孺姑娘,眼中已經充斥著淚光了。
“孩子無辜?”李錦忻恨恨地道:“顧崢!你也配提孩子!”
她說完這句話,眼中陡然落下兩滴淚,那兩滴淚順著臉頰落地的同時被燈光映襯泛起了兩抹晶瑩的光,在刺入顧清琬眼中的瞬間,刺痛了她的心。
她眉宇一顫,突然就想跳下去,跳到那兩人的中間,大聲質問李錦忻:“他不配提?難道你配?!”
任誰瞧了李錦忻此刻的模樣,都知道這夫妻間的事兒,三兩句是道不明的,真相也絕非昔日顧清琬對謫言所說的那些。
“你把寧寧害成了什麼樣兒?”顧崢站起身體,他沒有被她的眼淚打動,聽李錦忻這樣說,便厲聲質問:“難道你配?”
“我不配!”李錦忻忽然失控大吼,牆體一陣嘩啦,又有巫術巫族疾行而出,卻被她給吼了回去:“滾回去—!”
“我不配,可是顧崢,你也不配。”吼完之後,李錦忻斂了一下心神,對顧崢道:“琬兒隨你,未曾遺傳我李氏血脈,這是她身為顧家女兒的福氣,所以顧顯風再她剛滿三月便另辟院落給她住的時候,我同意了,我想著,顧顯風是你爹,他生養了你,我要孝順他,不能忤逆,他想培養琬兒做宗室閨秀,儘管琬兒隻有三個月,我還是同意了。”她的聲音從狠厲到憤恨再到平靜,越說越輕,她眼神失焦,像是沉溺在了過去似的。
“她從小便跟我不親,她五個月的時候我知道了你和她的事兒,跟你鬨得也凶,也沒怎麼管過她,我不稱職,她恨我怨我,我不怪她。可是顧崢,全天下的人都有資格埋怨我,你沒有!”她神色遽然一變,又浮上了滔天的恨意:“你想知道寧寧為什麼變成那樣嗎?那是因為顧顯風,是因為你顧崢,是因為你整個顧家!哈哈哈……哈哈哈—!”
言罷,她又癲狂的笑了起來,那笑聲透著莫大的怨毒和痛苦,讓先前聽了她那番剖白的顧清琬一怔,也讓謫言和李漠越發好奇了起來。
“你顧家執意讓你休妻,因為這婚是慕容昊賜下的,你還找了個善妒的罪名給我,顧崢,當時寧寧小,我不欲跟你顧家過多爭執,可是你顧家派了整整一千人,一千人的禦邪修士追殺我!”李錦忻憤恨地袖袍一甩,手中的金鈴咻然撞 擊上了顧顯風的胸口。
顧顯風穴道被解開的同時,也嘔出了一大口的血!
“李錦忻—!”顧崢大吼,朝前舉步時手不自覺撫上了胸口。
“你覺得痛嗎?”李錦忻一臉譏誚諷刺的調頭,她見顧崢怒色滿眶,便扯了笑道:“我受的痛苦,是你的百萬倍,你這算什麼?”
言罷,紅繩金鈴又破風朝著傷重的顧豈射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