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蠱壇開在這裡了。”顧清琬輕聲說道。
儘管她沒指名道姓,謫言也知道,這個開壇的人,是李錦忻。
難怪她不去蕭國,原來,是做了在雲國煉蠱的打算!挺好的算計,看來,這慕容荿攻打雲國的計劃,還要仰仗李錦忻手裡的蠱呢。
“先不說這個,你什麼時候到的雲國?”顧清琬問完又道:“又是什麼時候惹的人啊?”
謫言聽罷,臉上露了個無奈的笑,如實道:“昨兒個剛到的。這不,一大早想著去找你的,接過走路沒注意,撞了泠王元季一下,惹了些人來。”
“元季?”顧清琬聞言,眉宇一皺,繼而道:“聽說這人性子不太好啊,你以後可得注意點兒。”
說完,又笑道:“算了,當我那些話沒說,你是誰啊?又豈懼怕區區一個元季。”
“你可彆挖苦我,這兒可是人家的地盤。” 謫言聽著她打趣的話,搖頭回道。
顧清琬又道:“得了吧你,渝林還是顧家和慕容家的地盤呢,你不照樣如魚得水啊。”
“兩虎相爭,我就見縫插針,這雲國可沒這情況。你少在這兒吹捧我。”謫言佯裝惡狠狠道。
兩人相視一笑,如交往多年的老友般盤腿坐在樹上,笑著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
顧清琬不提及李錦忻,倒是將在閔羅皇都所見的紅瞳黑鶴,巫蠱禁術,以及帝皇鳳女和平瑤那族年輕人的事兒一一告知給了謫言。
謫言知道她的顧慮,便也繞開李錦忻,分析了當下的一番局勢。
“這麼說,這慕容荿還想將雲國攻下了?”顧清琬問道。
謫言道:“這人以往做事就沒個章法,這打仗也像是按著自己喜好來的,我猜不透他想什麼,隻覺得他如果不想攻打雲國,何必在這兒煉蠱呢?”
顧清琬一陣沉默,繼而開口道:“我跟著她,一直沒丟,我知道她藏哪兒,她住的地方我仔細看過了,蕭國帝皇鳳女的屍首,還沒運過來。”
她怕是遲疑了很久才說下這番話吧?謫言微微一笑,輕聲道:“煉蠱需要的活人不少,她在雲國做事,肯定是處處受限,不那麼容易的。我們想辦法攔下蕭國帝皇鳳女的屍首,確實能阻止她。”
雲國雖然是四方大陸上,對待巫族最為嚴苛的國家,但其國整體的大巫實力還是不俗的,李錦忻若想在這兒大展拳腳,是肯定不容易的。
“阻止她之後呢?能改了她的死卦嗎?”顧清琬的聲音變得很輕,謫言能察覺到她的落寞和傷心。
“你我同修巫道,你該知道,死卦無可逆轉。”謫言說道。
顧清琬一時沉默了,兩人聊了有些時候了,彼時金烏西垂,兩人都感覺到涼意重了。兩人見著天色也差不多了,便各自緊了披風下了樹。
“有事兒就來品安居。”兩人道了告彆,謫言不放心又交待道。
“知道。”顧清琬點頭。
兩人一南一北朝著兩個方向去,顧清琬又突然頓住腳步,轉頭對謫言道:“你說,她這是為什麼?”
逆天受反噬也要大逆不道,禍害蒼生無數?
“我和你一樣,也想知道。”謫言笑著道:“彆再想著這件事兒了,接下來要做的,還有很多。”
不單單是阻止李錦忻,更多的,是為了不讓巫屍禍亂進一步蔓延擴大。
謫言回到品安居的時候,品安居人身鼎沸,很是熱鬨。謫言低頭朝五樓走著,想著六大國中,如今的雲國倒成了最安逸的地方。這裡似乎沒有任何人,將五大國慘絕人寰的禍事,放在心上。好似前幾日付德城被攻擊隻是蚍蜉撼樹,好似這遠在極北的苦寒之地,沒人會輕易覬覦。
都說這雲國人的心,和雲國高山上的玄冰一樣,又冷又硬,所以他們才會對待供養了他們先祖的巫族那般殘忍,所以他們才會冷心冷肺,冷眼看待他國禍事。所以,這裡才能醉臥高酣,毫無顧慮。
所以啊,身為雲國人的她,才會那樣對待自己……
“嘭—!”
最後一個台階沒走完,謫言又撞了人。這次是撞,不是擦。她直接將腦袋塞人家懷裡,待一陣雪蓮的清冽香氣竄入鼻息時,她才趕緊站好,道了聲:“對不住!”
接著她一個抬頭,繼而便是一愣,然後,人便有些僵。
“林家主走路一貫這樣?”元季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些微裂縫,那裂縫之中透向謫言的光,明顯帶著看白癡的疑惑和不耐。
謫言見他又撣了撣沒有一絲灰塵的前襟,隻得垂首道:“實在是對不住您!”
“林家主要總是往我身上撞,我不得不懷疑,您對我彆有用心了。”元季清冷不帶一絲情感地說出口的這番話,成功地讓謫言的腦袋一跳,心中上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