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們要是都遺傳了靈力,樂正氏也沒如今這麼好過的日子。”杜鵑道。
“那兩個沒有遺傳血靈的孫女兒,一個是泠王的親娘,樂正泠,不過她好像也是很年輕就去世了吧?另一個好像早年間嫁去渝林過的吧?”謫言下了床,走到書桌前,聲音一直都是淡淡的。
“喲,你還是看了點兒的嗎?是啊,樂正泠嫁得就是卓親王元爍,不過她身體一直都不大好,元季三歲那年她去世的, 她這一走,元季就被元燿抱宮裡去了。元燿待元季是真好,給他的封號用了他娘的名字呢。”杜鵑笑著接口,拉 拉雜雜說了一堆,還真都是謫言素日不願看不願聽的事兒。
“你說的,嫁去渝林的那位,就是讓整個樂正一族走上如今位置的人物。”杜鵑見謫言研起了墨,說完歇歇喝了口茶才繼續道:“她是樂正濤女兒的孩子,是他三孫女兒,絕色榜上蟬聯了整整近三十年的人物,她今年四十多歲了,名頭還掛在絕色榜首席之位上呢,你能想象她美成什麼樣兒麼?”
謫言眼睫微閃,研磨的手一頓,輕輕搖了搖頭。
杜鵑正說道興頭上,也不曾察覺到她的異樣,便道:“她叫樂正瀠,十六歲奉雲國先皇旨意嫁去渝林顧家,原意是修雲雁之好,後來她與顧家長子顧豈感情不睦和離回了雲國,沒過兩年,便被元燿八抬大轎給娶進宮,封了瑤妃。元燿這人吧,勤政愛民,算是個明君,可所有的混事兒,都是為了她給乾下的,他娶了她,讓整個後宮都形同虛設,這樂正瀠獨得聖寵二十多年,整個宮裡,就她一個人,給元燿生了兩女兒。元燿怕素日照看不到她,還把她送無極宮裡長處,自個兒也隔三差五往無極宮跑。雲國人都說,現在的皇宮叫冷宮,無極宮倒成了雲國的皇宮了。為了這,元燿也不知道跟朝裡的臣子杠上過多少回了。”
“聽姑姑這麼一說,女人的外表,果然很重要。”
杜鵑說完,謫言笑著拿起一支毛筆,總結道。
杜鵑知道她聽進去,想著他們再宏佑行事與樂正氏橫豎也無所交集,便道:“你行事要小心,能不惹上這些人最好。”
“好,我知道啦。”
她懶懶應聲,杜鵑見她提了筆,便走了出去。
謫言提著筆,卻遲遲未曾下筆,直到筆下一頁紙被墨滴染透,她都沒有回過神來。待回過神來,窗外已泛起了魚肚白。她這才僵著身體,躺回床上。
隻這一覺,她也睡得極不安穩。
夢裡,她又回到了那個粉花斑斑自天際來,傾城佳人花下立的院落。
“我就不該來吧!”
良久,她聽到女子如此歎息低喃。她這次沒有生氣,隻是像看著陌生人一樣,看著那個花下低泣的人。
“樂正瀠,我還活著。”
恍惚間,謫言聽見那個在夢裡,注視著女子背影的自己,如是說道。
“主子,醒醒……”
一陣輕柔,似隔著煙霧的熟悉女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緩緩睜眼,入目,是兕心憔悴疲憊的臉龐。
“什麼時候到的”?月餘未見,謫言自然是十分掛念她的,她自床上坐起,笑著問道:“一切可還好嗎?”
兕心笑著點點頭,可眼裡的勉強,卻是怎麼都藏不住的。
謫言心知有異,於是直接問道:“ 出什麼事兒了?”
“沒事!”
回答地這麼快?那是一定有事咯?
兕心自己也察覺自己的回答太快了些,便對謫言道:“您又魘著了吧?”
謫言了解兕心隱忍和凡事不願自己多操心的性子,於是也不急著問她,聽她這麼一問,便點了點頭。
“我去給您煮碗安魂湯。”兕心說完,打開房門便走了出去。
謫言看著窗外刺入雕花窗欞的淺淡日光,想著死去的畢摩和她交給畢摩的巫草精魄和那時雪夜,她故意交到海棠手中的璿璣譜,心裡帶著微微不安,飄忽無定,人也怔怔愣神,歪坐在床上發呆。
他們家海棠,是個秉正單純,直接熱誠的人。她能吃苦,也能忍受痛苦,但是,她是從來都舍不得愛重之人痛苦的。
半個時辰之後,兕心推門而入,將安魂湯遞給謫言時,謫言卻沒接,她看著兕心的眼睛,直接說道:“海棠,她生我的氣了?”
托盤上的安魂湯灑出了些許,兕心的手微微發抖,謫言順著她的眼看向手,又看回去,強牽著嘴角,笑著道:“她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換成我是她,我也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
“主子……”兕心低低一喚,聲音已帶上了哭腔!
“說吧,她是怎麼說的?”謫言斂了笑,說得一臉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