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
三聲驚呼幾乎是同時響起,月子安,微蘭和追出帳篷的大狐隨汝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情況。
墨問心誰也沒有理會。
她帶著一臉的冰霜,衝墨凜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些巫屍從何而來,你績牙一族脫得了乾係?!我告訴你,我就是剩下一口氣,將你挫骨揚灰也足夠了!”
巫屍為禍,一開始,確實是因為雁巫所致。大狐隨汝三人和巫族眾人聞言一時靜默。
“不是的……”就在所有人啞口無言的時候,墨鳶好的孫女膽怯地看著墨問心,而後上前,顫抖著伸出手,扣住了墨問心掐著墨凜的手,哽咽道:“凜爺爺,我爺爺,還有羅爺爺,他們隻是幫著雁帝集結了雁國的巫而已,那些巫,被隨意買賣,還有些巫族的姐姐,不是在妓院裡,就是被權貴肆意玩樂,爺爺們隻是想他們有口飯吃,才會做錯事的!”
墨問心的手,有些鬆動了。
女孩接著哭道:“他們告訴雁帝山鬼禦風之法,將蒿乂草帶出雲巔,為了手中集結的巫族有飯吃,幫著對付了不聽話的巫族,他們甚至,想去對付……”
“雅烏—!”
女孩說道這裡,被墨鳶好一聲嗬斥,墨問心朝他看過去,知道他嗬斥的事兒,定是與謫言有關的,他們被俘到現在,也不曾向任何一個人,透露過謫言是言巫的身份。這些巫族雖然幫助慕容昊父子,造成了一切災難的發生,但是,他們身為巫族的血魂良知,終究沒有徹底泯滅。
女孩反應過來,改口道:“爺爺們確實是做錯了事兒,隻是,他們這一路都商量好了,不能枉顧百姓死活,身為巫,不能再一錯再錯!”
墨問心放了手,墨凜咳了好幾聲,那漲得發紫的臉色才漸漸緩和。
“身為巫,那我也再給你們一次信任。”
墨問心言罷轉身,墨凜卻喚住她:“你有著,能操控如此巨大的巫獸的能力,還有我感知不到的血巫靈力,他們說你姓墨,可四方大陸,六大國裡的巫,姓墨的,隻有我績牙一族。”
墨問心不說話,纖瘦的背影被大狐隨汝用毛毯緊緊裹住,摟在了懷裡。
“你是璿璣聖境來的神侍嗎?”墨凜說這話的時候,嗓音是顫抖的,他說完,他身後的巫眾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而後眼帶著期盼地,看著墨問心的背影。
“你料錯了,我不是神侍。這世上即便有神侍,你們也不要指望她能改變巫族的命運。能改變巫族命運的,隻有你們的巫神。”
墨問心說完這句話,便和大狐隨汝入了帳中,留下了一頭霧水的月子安,和一臉期盼落空,有些沮喪的巫族眾人。
以及,一臉淡定的微蘭。
月子安走近她,還沒來得及詢問這墨凜和墨問心之間打得啞謎,“哐當—!”數聲棘木倒退之聲響在黑夜之中,眾人抬頭看去,城牆內的二道防線內,闖入了幾個赤瞳的巫屍。
那豔紅若血的瞳孔,在黑夜之中,散發著妖豔而又詭異的光芒。
“三營,掩護弩機營進攻!”
月子安一聲令下,軍隊進攻的瞬間,微蘭便結了手印,想要施展巫術。
隻是突然,她結印的雙手被一雙蒼老的手給罩著了。
“有那個氣力,待會兒我們布陣,你來搭把手吧。”微蘭轉身,看到了墨凜蒼老卻執著的臉龐。
巫屍攻擊停滯始,盤踞隱匿在笪城周遭馭巫軍的活動,便有些頻密了。
海棠看著不遠處哨鷹吱嘎盤旋的地方,便知道巫軍有可能被絆住了,巫軍是巫,和專對付巫族的馭巫軍對抗,本就不討巧。
“阿古達,撤往那邊的郊道。”海棠指著幾隻哨鷹盤旋的地方道。
他們巫軍已經連跑了三天了,可是巫屍的攻勢依舊沒有減弱分毫,這種能力的巫屍,就算援軍到了,也要苦戰一番,他們現在退而求其次,去對付這些馭巫軍的勝算,也許還大些。
“用哨鷹告訴大家,用武力對抗,千萬彆用巫術!”海棠道。
“是!”
阿古達應聲之後,便吹哨於野,不多時,數十隻哨鷹飛在了他的身側。
“啾—!”
哨鷹一聲嘶鳴,海棠率著剩下的巫軍,齊齊攻入了密林。
這場巫軍與馭巫軍之間的廝殺,持續了十天十夜,等東楚雁三國援軍悉數趕至,和湘水巫眾以及昔日的雁巫攜手用火油巫術消滅了這些巫屍之後,他們在笪城的密林中,找到了渾身血汙,僅剩一口氣的海棠和二十餘位活著的巫軍。
周遭的雁國三支馭巫軍被圈禁在了海棠設下的陷阱之中,沒能逃過這片密林。三路馭巫軍,屍首逾萬人,連同他們的將帥,悉數被滅在了這片林子裡。
海棠打下這樣以少勝多的仗,定會功載史冊,名垂於世。隻是,她被抬回來的那一刻,月子安和微蘭,以及無數見證了此事的戰將都明白,她的人生,從此注定,與痛苦長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