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麻罩衫的幾個身影出現在無極宮側門時,守門的很熟悉地和領頭的打起了招呼。
“嬤嬤又來看王妃麼?”
“是啊,前幾日走時她說她想吃我做的榛子糕,這不,我今兒做了送了來了。”領頭頭發花白的婦人,對那守門的說道。
守門的沒有阻攔,即刻放了他們進去。
入了院內,待入了東殿水澗處,那些護送的侍衛悉數退去之後,那婦人對身後左側的人交代道:“瀠姑娘不知道當年那孩子被顧家送到了焉山噬人陣裡了,這些年來總讓我們打聽那孩子的消息,我們也都一直瞞著這事兒,你千萬不可說漏嘴。”
“知道。”左側的人微微抬頭,赫然是盧巫公的麵容。
“她會問的。”右側的樂正德道:“她隻要是見著當年的人,都會問,你可千萬不能說漏嘴。”
盧巫公聽罷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等到了東殿門口,那婦人先入了殿,盧巫公和樂正德則守在了水澗門口。過了一會兒,那婦人出來喚道盧巫公。
“噬人陣呐,神仙進去都未必能活吧,她那麼小……”
盧巫公入了水澗,聽見身後傳來樂正德喃喃的低語,眉頭一斂,又將頭垂低了兩分。
是啊,噬人陣,那麼小的孩子啊……
塵世無所有,天上也少見。過去了這麼些年,這姑娘啊,還是這麼美。
“盧彥見過姑娘,姑娘安好。”
東殿茶室內,盧巫公彎腰作揖,向上座的樂正瀠行禮。
“起來吧,你托嬤嬤來找我,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兒?”樂正瀠直接問道。
盧巫公看了下左右,他亦覺察到門外暗處隱藏的護衛不少,於是有些疑惑地看向樂正瀠。
“無妨。”樂正瀠顯然看出了他的疑惑,直接說道。
盧巫公便也不隱藏了,便道:“永山,巫屍。”
座上的樂正瀠沒有任何反應。
或者說,她沒有任何該有的正常反應。
“姑娘知道。”盧巫公肯定道。
樂正瀠不答,隻淡淡道:“若是此事,叔叔不必擔心,我和燿哥這些年一直再想辦法去除這些東西呢。”
盧巫公聞言眼眸一睜,不可置信道:“姑娘……可知道,這些東西是……”
樂正瀠垂眸打斷他道:“爺爺留著這些東西,倒也不是本意,隻是他因為年輕的時候,心裡堵了口氣,可他到了這把年紀了,再想毀掉這些東西,已是力不從心了。”
是這樣嗎?
盧巫公想了想,作揖道:“那邊山洞裡跑了三具出來,如果濤老巫公不出手,恐怕很麻煩。還望娘娘想想辦法,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樂正瀠出聲喚住盧巫公,而後道:“叔叔,聽嬤嬤說您久居渝林,那您可知道……那孩子的消息?”
盧巫公抬頭看著樂正瀠眼中濃濃的憂思,心道,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啊,天下父母心,也不是誰,一開始就會做人家父母的。
“小的,不知道。”盧巫公言罷,又看到了樂正瀠眸中的憂思瞬間轉成了晦暗,他心念一動,又道:“但是,姑娘如果想找到那孩子的下落,有個人倒是可以幫幫娘娘。”
“誰?”樂正瀠轉而驚呼,絕美的容顏上,立刻多了些生氣。
“林氏,謫言。”
…………
城郊的一處偏僻院落,一直昏睡著的李錦忻在一陣鶴鳴聲中轉醒。
她醒來乍見床頭的一隻白色幼鶴,急忙掀開自己的衣服,胸口處果然隻餘一隻仙鶴,另一處,倒有一絲淡淡的仙鶴痕跡。
她怔怔落下淚來。而後,越哭越大聲,撕心裂肺般。
整整兩個時辰,房門才被打開。
守在門外的江堯乍見她出來,便伸手攔住她:“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好好籌謀接下來該怎麼除掉這些巫屍。”
“我要先找到她。”李錦忻拂開她的手,徑直往前走。
江堯歎了口氣,看著她的背影,說道:“彆找了,她的屍首已經被顧家的人帶回去了。”
果然,這句話成功地阻攔了李錦忻的腳步,她站在原地,紅腫的眼睛再度流下了淚水。江堯卻走到她麵前,說道:“那些人的裝扮,怎麼看都是顧崢手底下的護衛軍。誒,我說,你根本沒殺了他吧?”
李錦忻轉過臉看著她,她一臉的淚痕,卻眼露凶相道:“我殺了,他沒死而已。”
“嗬,就知道你是個不老實的。”江堯轉頭看像宏佑街南的方向,說道:“你就不怕那位知道了,一怒之下,不跟我們合作了?”
李錦忻眼露藐視道:“那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可以憑一己之力除了這些巫屍了。”
她言罷回屋,捧起床上那隻幼小的白鶴安置胸前。這幼鶴,乃是由安李氏的子獸,生一胎,得一隻。若子女夭亡或身死,此獸會鑽出母體告知。
我也是個巫。
我去看看,很快回來。
她想到那道溫婉的聲音,又無聲流起了眼淚。
屋外江堯看著緊閉的房門,沉寂半響道:“我要去接應主子了,錢富貴和我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你還是去寒濯村附近布陣,待我回頭,希望你已經大功告成。”
…………
無極宮內,盧巫公等人離開以後,樂正瀠便出了東殿,往樂正濤住的水澗而去。
不遠處,一個耷拉著腦袋的小姑娘正低著頭朝前走。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