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言巫走得近的皇族,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以前謫言單看典籍,還不能完全相信那上麵記載的話。隻是事到如今,她卻不得不信了。
李束不說這話,她也不想和李漠扯上什麼關係。
她一點都不想他,受到丁點的傷害。
李束原以為謫言聽了這話會氣得笑出來諷刺,誰知道她聽了他如此刻薄的話,卻隻是淡淡一笑,以極輕淺的聲音說道:“王爺放心,謫言絕無此意。”
李漠瞧了謫言的樣子,心底微訝。憑著他對謫言的了解,她絕不會是這種平白被人討了口頭便宜還這麼謙卑的性子。
她這個樣子……難道……
李漠心念一動,幾乎立刻在馬上皺了眉頭。
他剛想發問,便想起了她先前乾脆的模樣和妻子曾對他說過的那句“謫言的執著,是她的信念,是淩駕在個人情感之上的存在。你真的不必擔心。”
他利落策馬反身,將一地炎涼遺落在了月光之下。
李束走後,謫言便上了馬車,馬車快走到碼頭的時候,謫言清楚地聽到一聲雀鳥的低鳴。
是瀟瀟!
“停車!”她叫停馬車,掀簾朝天際看去。
夜風微涼,天際如墨。除了寥落的星辰,其餘一物所見。
“是夜姑娘和榮安王。”兕心耳力好,她指著天空的一個方向,謫言果然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影在雲幕間遮擋著星辰,緩緩前行著。
你受的那些苦楚,沒有遮擋住你通透的雙眼,你從來知道自己的方向,也絕不猶疑,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一定能夠於這亂世,平安活著。
同一時間,樂島的碼頭,顧清琬絕美的笑顏上,亦眼中帶淚,朝著那點黑影看著。她看了一會兒,便咬破了右手的中指朝那點黑影指著。
夜風襲來,將她指尖的血珠裹挾。那血珠在風中一個翻轉,便化成了一隻小小的蝴蝶。
那血蝶扇動著翅膀,朝著天際飛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中。
天闕之上,青色巨鳥的背後,夜煞和神應炻盤腿坐著。他們沒有在意伸手便可觸及到的星辰,也不管高空的厲風將他們的發絲衣擺吹亂,隻緊緊握著對方的手,滿臉的肅穆。
忽然,夜煞心念一動,朝著下方看去。
“怎麼了?”神應炻問道。
夜煞道:“好像有東西飛過來了。”
神應炻聞言還以為是夜飛的鳥雀,便左右看了一眼,什麼都沒發現之後,便轉頭想告訴夜煞她聽岔了。卻在轉頭的瞬間,看見了一隻小小的血蝴蝶,停落在了她,伸出的空掌之上。
“這是……”神應炻一臉的詫異,出聲問道夜煞。
“血……微。”夜煞語氣不穩,神應炻以為高空空氣稀薄所致,卻在驚見對方紅了眼眶之後,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自相識以來,這個姑娘便是一副冷酷的模樣,除了對他,她連對自己都是一臉的殘忍加不在意,何曾有過這樣的表情?
“你怎麼了……呃,唔!”
他擔心地問詢戛然而止在突然撲入他懷中的她身上。
他們相處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這麼主動呢!
神應炻篤定發生了什麼,但是,在這一刻,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是無關緊要了。他懷裡的這個姑娘啊,雖然冷酷,殘忍,身上常常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兒,但是,她對待感情,卻赤純地叫人憐惜。
夜空沉黑無邊,浩瀚無際。天下明明如此廣闊,可是,他和懷裡的姑娘卻僅有彼此而已。天高 地遠,他們相依為命,他們共度餘生,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
顧清琬在碼頭待了一陣兒正準備離開時,便聽見了輕舟穿水而來的聲音。
不止一艘。
她拎著燈籠等在碼頭,看到不遠處,林家的幾位姑娘,除了嫁到祈安王府的林三姑娘,其餘的幾位姑娘,都到了。
她們此前,一直都是住在衡陽王府的。
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呢?
“顧姐姐好。”龍昔昭和林見賢上岸便率先招呼道,林海棠見了她,點了個頭算是招呼,而後便對兩個小姑娘道:“我有話跟顧姑娘說,你倆先撤好麼?”
“好。”龍昔昭爽快地應完便準備抬腳離開。
林見賢卻不動,不禁不懂,還折身反問:“是說重改巫律的事兒麼?”
林海棠聽了這話,一個伸手就掐住了小姑娘圓 潤的臉頰,嘴裡道:“年紀小小的,咱能保持一些少女感麼?”
“那……晚噎(玩意兒)你有啊?!”林見賢一邊拍著她的手一邊回嗆。
“林將軍,五姑娘還小。”顧清琬見狀忙上前攔在他們中間道:“您下手也輕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