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不勝寒。登過高就鮮有不怕寒畏高的,對於李漠的舉動,除了李蕭的意願之外,龍真意的態度,也一直是他所擔心的重點。
他的妻子,溫柔隨和,最愛不過細水長流,平淡安寧的生活。若非如此,當年,他也不可能攜她遠離朝堂,遠離這殘酷詭譎的政治環境。
驀地,他的手被一隻細膩軟滑的手給覆住,他抬頭看去,一旁的龍真意仿佛洞悉了他的心事般,給了他一個溫婉的笑。
這抹笑,無疑是給他安定的心,加固了一層堅定的力量。
“去看看陛下怎麼還不來的?”龍真意對他道。
“勞叔父嬸娘久候了。”
李束還未應聲,李漠的聲音便從拐角傳來。
一頓安靜的用餐結束,李漠剛準備對李束夫婦開口帶李蕭回禦書房,李束便率先對李蕭開了口:“內閣的折子晚點會到,你早些過去吧。”
李漠聞言,朝李束看過去。夫婦二人都極其自然地端坐茶盞喝茶,像是沒注意到他似的。李漠眼神一愣,繼而便閃過些許溫軟。
“嬸娘叔父,我也先過去了。”
“等等。”
李漠起身準備離開花園,卻被龍真意出聲喚住。
李漠以為她要同自己說李蕭的事兒,便一臉認真地聽她說話,李束和李漠一樣的想法,也以為自家夫人擔心兒子,有什麼事兒要交代,便仍舊隨意地在飲茶。
“謫言……也許真的沒有死。”
“噗—!”
李束一口氣噴出了口中的茶水,而李漠認真地表情,先是一愣,而後,便慢慢凝固住了。凝固地,像是活的河流突起冰霜,又像是無風的夜下,林中伸展的枝丫。
“何出此言?”李漠未動,李束率先回神,他放下茶杯,看著龍真意道。
龍真意看向他,也不管先前的話給二人造成了怎樣的震撼,麵上仍舊雲淡風輕道:“是飛飛的反應。”
飛飛,林氏前家主,衡陽王妃林鳳凰閨中小名。李漠漸漸恢複了神智,他凝眉看向龍真意,沒有開口,眼神也很平靜。
他想繼續聽,卻不敢出聲問。這些年來,暗衛軍隊帶回無數次的消息,讓他在無數個黑夜中枯坐到天明,讓他在那些冗長的黑夜中,由最先不願相信的癲狂,變成了如今,無論得到什麼消息,也能變得平靜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