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完畢後,所有人都陸陸續續走掉了。那幾個黑衣人鍥而不舍地站在門口,根本沒有放蘇剪瞳離開的打算。
蘇剪瞳磨磨蹭蹭換回衣服,將袖扣摘下來還給沈暮言。她完全想不到要怎麼避開那幾個人。
現在想想,她剛才那樣對李董,他不惱羞成怒才怪。屋子裡剩下的人越來越少,那幾個人一定會衝進來抓她的。
沈暮言也看到了外麵的人,擰眉道:“怎麼了?”
那幾個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倆,蘇剪瞳想,這一下恐怕連沈暮言都要連累上了。她目測了一下沈暮言的體型,雖然高大有型,不過要麵對四五個男人,估計還是夠嗆。
“你熟不熟酒店的布局啊?”蘇剪瞳扯了扯他的袖子。
“還好。”酒店是沈家名下的產業,他偶爾也來逛逛,算得上還熟。
“我們一起從這裡跑到酒店前門,你帶著我好不好?”
對於這個和身份、年齡完全不符的提議,沈暮言本該毫不猶豫就拒絕的,扭頭看到她眸子裡閃耀的光彩,他卻點頭說:“好。”
然後,蘇剪瞳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十指扣在一起,兩個人眼睜睜地在幾個黑衣人的注視下一起跑了出去。她的步伐比他小太多,基本上是他將就著帶著她一路小跑。她是跑著,而他完全就是大步疾走。
那幾個黑衣人麵麵相覷,李董吩咐他們出來找人的時候,就說了這裡是沈家的產業,讓他們低調點。所以剛才他們一直守在門口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鬨事。
現在看出蘇剪瞳和沈暮言在一起,他們看沈暮言身份舉止不俗,猜不透他的身份,已經安排人回去請示回報李董了。就算蘇剪瞳這會兒大搖大擺和沈暮言一起出去,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
沒有想到兩個人居然會攜手跑出去。
蘇剪瞳一路跑得氣喘籲籲,終於停下來,已經是在街道兩邊了。
“剛才那些是什麼人?”他麵不紅氣不喘,輕描淡寫地問。想到剛才居然會和一個孩子一路跑下來,不顧周圍人訝異的眼光,他有點失笑。
看著她單手叉著腰大口喘氣,臉上是紅撲撲的興奮色彩,他想到孩子這個詞。是的,十八歲,隻是個孩子而已。
而他,已經三十二歲了。足以當她父親的年紀。
所以,才會在那夜奪取了她的清白,被她誤解另有其人的時候,潛意識沒有出口解釋吧。想想誤睡了一個足夠當自己女兒的孩子,不免有點齷蹉般的尷尬。
後來再次被她問起,想說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剛才那些是什麼人?”沈暮言問。她是學生,不該有這麼複雜的圈子才對。
“我拍了個廣告,去見環城的投資商,結果沒有想到他讓我陪吃陪睡。我踢了他一腳跑了出來,結果被他的人追了。”蘇剪瞳一邊說一邊往後張望,心有餘悸。
沈暮言黑著臉不說話。地位和待遇瞬間被拉到和李董同一個檔次,任誰心裡都不會很愉快的。他唯一要值得高興的是不是,他和李董相比,他被多踢了一次?
她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更沒有注意到兩個人還是十指相扣,繼續說:“我剛才不熟酒店的路,沒有跑出去才衝到了試鏡的現場。後來擔心我們倆打不過他們,才讓你帶我跑的。”
“我們倆?”沈暮言反問。他什麼時候被歸類到可以和她說“我們倆”的隊伍的?
蘇剪瞳趕緊甩開相握的手,“片場快要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他們好幾個人,你去打太吃虧了,難道不跑啊?”
“你這麼確定我會幫你打架?我自己走出去,難道他們還會攔我?”
“……”又自作多情了。蘇剪瞳倒真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不知不覺就將他劃歸到自己這一邊了。
“為什麼想進這個圈子?”如果沒有記錯,前幾天,她還捏著拳頭說“音樂夢想”、“努力”、“進步”,轉頭就把這些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她倒是毫不避諱,“掙錢。”
“掙錢有很多途徑。”
“想掙快一點,多一點。”
蘇剪瞳說完,看到沈暮言身後李董帶著人過來,尖叫一聲,“他們又來了,我要跑了,喂,你跑不跑啊?”
沈暮言簡直想放聲大笑出來,執起她的手,悠哉地往前走,背對酒店,閒散適意散步一般,毫沒有將李董和他帶的人放在心上。
“喂?”蘇剪瞳看看身後,又看看沈暮言,和普通人一樣,蘇剪瞳不太分得清總裁、執行長、董事之間的區別,也不太分得清哪些公司權勢更大一些。在她心裡,沈暮言的身份地位大約和李董事是持平的,隻是勝在一個年輕好看,一個比較醜陋而已。
實質裡,誰也不懂他們的內心到底藏著什麼。
她一路跟著走,一路回頭看,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上下跳動,見沒有人追趕上來,才放了心。細長的手指被他半握在手心裡,他高大俊朗的背影一直在她麵前的地方,蘇剪瞳看著看著,就低下了頭。
本來是沈暮言牽著手帶著蘇剪瞳走,卻很快就走到了蘇橋街。蘇橋街離市中心不遠,隻是一直沒有開發,是本市城區內最後一塊黃金價值社區,盯著這塊地的眼睛不可謂不多。是以,黃金地段反而由於各方的角力僵持下來,直到現在才由沈暮言接手開發。
沈暮言對此處雄心勃勃,最近總是免不了要來看看。
打量著這塊地的目光,變得幽暗深邃。
“瞳瞳,吃飯了嗎?今天有現炸的椒麻魚,帶回去嘗嘗?”大排檔門口,老板叼著煙正在炒菜,光膀子上汗水滴落。
被他這麼一說,蘇剪瞳還真有點餓了,隻是不好意思,小時候不懂事,這條街上她吃遍了每一家,別人總是少收或者不收她的錢。她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大了就再不好意思到處蹭飯了。擺著手說:“曾叔,我吃過了,代我給阿姨問好。”
“明明也放假回來了,他還問起你哪,你真不來坐坐?”曾叔揮舞著鏟子,大聲喊道。看到沈暮言,眼睛在他身上溜了一圈。
“我倒有點餓了,走不動了。你請我吃。”沈暮言大言不慚地說,一副擺明了就是要吃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