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沙發一角,蘇剪瞳和衣縮在一處,無聊地打著瞌睡。他無聲地笑笑,幫醫生開了門。
醫生年逾五旬,是個和善的中年男子,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門,一眼看到蘇剪瞳,將外賣放在茶幾上。笑說:“我就說少爺一個人怎麼能吃得了這麼多東西。”
糖醋排骨、火腿悶雞腿菇、芒果冰、纏絲椰香肉鬆酥,蘇剪瞳被一陣陣濃鬱的香味饞醒,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她一天都等待著要見邱澤誌,沉浸在對父愛的向往裡,東西都沒怎麼吃,早就餓了。
醫生一邊幫她檢查手,她就一邊一眼也沒有停過的看著那些吃的。偶然察覺到籠罩在頭上的目光,知道沈暮言也許在看她,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掩藏起自己的窘態。
“還好傷得不是很重,不用縫針,包紮一下、吃點消炎藥就好了。隻是最近不要沾水,不要拿重物,好好歇幾天。”醫生檢查完,拿出藥給沈暮言,起身告辭。
沈暮言送他到門口,忽然壓低聲音說:“那個……她也許懷孕了,消炎藥有影響嗎?”
“也許?”
“那個……”沈暮言撫額,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的狀況,是該檢查的。可是以她的年紀,會接受這樣的事實麼?還有,她根本不知道那晚的男人是他,這一點拖得越久,他越開不了口解釋。也許……私心裡,覺得有個孩子也還不錯。沈懷瑜不就挺乖挺萌的嗎?他腦子裡一瞬轉了好幾個念頭,“有影響嗎?”
醫生善意地笑起來,伸手拿掉他手中的藥瓶,“我給她換一種吧,這種沒妨礙的,不過就是苦點。我個人再讚助一瓶孕婦咀嚼鈣片。”
沈暮言接過來,醫生是沈家的家庭醫生,很早就一直在沈家服務,和沈家人是半公半私的關係,在沈暮言麵前也很自在。他朝內望了望,“不跟家裡說?”
沈暮言覺得心裡十分異常起來,他從來沒有過結婚的打算,也沒有準備持續一段感情。不過有個自己血脈的小孩,倒是未嘗不可。
送走醫生,回身來,看著她饞饞的樣子,心情稍好了一點。對於食物,他倒是沒有多少熱心,好吃的吃多了,就很難再遇到特彆合胃口的,從來沒有像她那樣子過,什麼東西吃起來都特彆香,引得人不饞也眼饞起來。分彆倒兩粒藥在手心,遞給她,“先吃藥,後吃飯。”
“這片開水衝服,這片咀嚼。”他又叮囑了一句。
“哦。”蘇剪瞳衝服了一片。拿起另外的一片扔進口裡,咀嚼了一下。秀眉馬上緊緊的蹙起來,連呼吸都澀了,看著他嚴肅的樣子,她不敢說什麼,再次咀嚼了兩口,終於苦得受不了,愁眉苦臉地問:“你給我吃什麼了?”
沈暮言湊近她,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嚼的是哪片?”
蘇剪瞳攤手說:“這隻手裡的那片。好苦,我能不能喝水?”
小喵咪一樣睜大濕漉漉的眸子祈求地看著他。
她搞錯了兩片藥,將鈣片衝服了,咀嚼了醫生說“苦點”的消炎藥,沈暮言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邊笑邊搖頭。她總是有點小迷糊,不過大多數時候這種迷糊都是無礙的,甚至有點好玩的。
蘇剪瞳被他的笑聲弄得委屈起來,眸子裡波光粼粼,下一刻似乎就會哭出來。他是故意弄錯兩種藥的是不是?捉弄她有這麼好玩嗎?
她剛要指責他的不安好心,抬起下巴,突然,他的臉在她麵前無限放大,她一錯神,他的鼻尖就碰到她的鼻尖上。呼吸彼此纏繞,氣氛曖昧不明。他要咬人了!
這個念頭一起,蘇剪瞳本能地退後,嬌俏的下巴被他先一步捏在手心裡,他的雙唇貼合上來,長舌破齒而入,抵入她的口內嬌軟。她瞪大眼睛,一時無法應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的親密,想要推開他。她的雙手甫一搭上他的肩膀,他就趁勢攬住了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太過霸道的調情技巧,青澀如蘇剪瞳根本承受不住,腰腹都酸軟起來,異樣的電流如有形之物滋滋的竄過,破口發出一聲呻 吟。她下意識緊緊閉了雙眸,似乎不看不查,便可以抵擋這樣奇異陌生的感受。
他在察知到自己的疼起來時,終於肯放開她,剪瞳呆怔著不知道該如何接納。
還是太小了啊。他不急於勉強,鬆開她,看著她紅腫的唇瓣,臉上呆萌的神情,忍不住上去再偷啄了一口,貼住她的唇癡纏廝磨。
“你嘗過的苦味,我也嘗過了。”停下這個深吻時,他攤手聳肩,“扯平了。”
蘇剪瞳腦子裡一團漿糊,明明兩件事情都是她吃虧了,為什麼又被扯平了?心裡有什麼怪怪的,他這是第幾次吻她了?第一次是認錯了人,第二次,第三次呢?她原本說服自己,他隻是喜歡咬人而已,她也一直堅信這個想法。可是剛才……剛才明明不是的,而她,居然覺得很快樂,差點融化在那樣的吻裡麵。
讓她有一種他是光芒四耀的太陽,而她隻是一朵永遠追隨、等待他用熱量哺食的向陽花的感覺。
她還要說什麼,沈暮言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神色頓時凝重了,朝著她的方向:“景楊打來的,你外婆住院了。”
蘇剪瞳從沙發上跳起來,“我外婆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我馬上回去,馬上回去。”
外婆犯病的事情,沈暮言剛才就知道了。不過沒有太放在心上,隻是一心出來找蘇剪瞳。找到後,更是將這件事情忘到九霄雲外了。
他帶著蘇剪瞳,馬上下樓,往醫院趕去。
老劉叔、景楊、劉文傑、劉盈盈都在,蘇剪瞳一見他們就淚眼婆娑,景楊安慰道:“你回來了就好。今天下午施工隊要來拆這一片區的房子,外婆急得發病了,一直找你也找不到,隻好送來醫院。醫生說,心臟搭橋手術必須要在今晚之前做。越拖得久越糟糕,晚了怕外婆撐不住。醫院做手術這個同意書,還是得你來簽。”
“嗯,做,一定要做。”蘇剪瞳內疚不已。醫生早就說過外婆的病要及早做手術,她上音樂學院這幾年,花光了外婆的積蓄,害外婆隻能拖著保守治療。她一直在存錢的,這次不管怎樣,她都不能讓外婆有什麼閃失了。
景楊看了看她:“治療費用是二哥派人送過來的。他在趕通告,你下午人不見了,我回來幫外婆入院,他知道後一會兒就派人送了過來。”
蘇剪瞳的手機是在邱澤誌家裡被陸騫關機的,她自然不知道,感激道:“謝謝你。二哥的錢,我會儘快還給他。”
“什麼時候做手術?”沈暮言問了一句。
主治醫生趕了過來:“病人是RH陰性血,是稀有血型,醫院的籌備量不夠,正聯係了誌願者,在趕來的路上,需要半個小時。準備準備,一個小時後做手術。”
老劉叔是老實人,嗓門兒大,抱怨道:“平常那麼多誌願獻血的,醫院咋會次次都缺血?一到關鍵時候就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