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外婆氣色看起來頗好。蘇剪瞳被連番來的驚憂喜怒搞得甚是疲憊,看到外婆這一刻,才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桌子上擺著一個果籃,外婆笑眯眯地說:“老街坊們都來過了。曾叔家那個明明也過來了,那孩子現在出息了,都當上大記者了,這孩子,可真不錯。”
“是啊,這是他一直的心願,他終於當了記者了。”蘇剪瞳低著頭削蘋果。
“瞳瞳,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昨晚沒休息好,你去躺會兒。”
蘇剪瞳將蘋果削好,才說:“沒事。外婆,我最近跟著沈老師,要集中補習一些課程,晚上可能比較晚才能回來陪你。我回來晚了你就早點睡,別等我,好麼?”
“好好好,你不用擔心我,醫生都說了我手術非常順利,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了。你別耽誤了自己的事情,啊。”
蘇剪瞳應著,包內的驗孕紙好好的躺在那裡。為了抗拒那個最不好的結果,她始終沒有拿出來驗。也許根本月事沒來是巧合呢?隻要不去驗,就一定會沒事的。
想及此,她恢複了好心情,將沈臨溪的簽名照拿出來送給外婆,外婆喜歡得什麼似的,嘴都合不攏了,高興完了才問:“這是哪裡拿到的啊?可別為了追明星耽擱了你的課程啊。”
“不會的,這是朋友幫忙拿到的。隻要你喜歡就好。”
《古道驚風》下午就開拍了。除了男一號和幾個飾演老年人的老戲骨是熟手外,女一號黃蕾和蘇剪瞳都是第一次拍這麼長的劇,經驗很少,尤其是武打戲方麵。蘇剪瞳確實有天賦,但是武戲不光需要天賦,還需要基礎,拍武戲的時候她就犯暈了。
導演商毅馬上改變策略,先集中拍文戲的部分,一邊拍文戲,一邊找武術導演做簡單培訓,等文戲拍完,蘇剪瞳和黃蕾的武戲可能就有模有樣了。
黃蕾是關係戶,她的角色是一個端莊秀雅又不乏俏皮可愛的大家千金,這樣的角色很討巧,隻要不演砸,都能快速積累起人氣。
可是她漂亮算得上漂亮,每次要表現俏皮的時候,隻能翹唇,表情和眼神裡毫無情緒可言。表現驚訝的時候,她永遠隻有一個表情,那就是張大嘴,嘴裡似乎能放下一個雞蛋,然後配合“哦”的一聲。
商毅說:“表情裡要有情緒,身體要有所動作,讓你的動作和情緒來訴說你此刻的反應。把你的感受傳遞出來。”
“哦。”黃蕾應了一聲。
“試一遍,開始!”
一個壞人跳了出來站在她麵前,她馬上雙手做出捧臉狀,配合地張大嘴“啊”了一聲。
商毅的冷汗出了一頭一臉。他不斷讓攝影導演過來,告訴他既然黃蕾無法將細膩的表情做到位,就減少她的近鏡頭,加多長遠鏡頭拍攝。編劇也一直在旁候命,一下午一晚上的拍攝下來,足足修改了五頁劇本,黃蕾被減少的戲份,全部加在了女二號蘇剪瞳身上。
改劇本這個趨勢還在慢慢擴展之中。
還好這個黃大小姐沒什麼怪脾氣還算配合,商毅不停的給她講戲說戲,將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她身上了。
蘇剪瞳拍完自己的部分可以收工了,累得什麼都不想做,不過戲服還得換下來。她走進更衣室,一個女配的飾演者正在吸煙。安全起見,片場是禁止吸煙的。
蘇剪瞳聽景楊提過她是曾經主演過一部紅極一時的片子的錢麗,後來就完全在熒幕上失去了蹤跡,蘇剪瞳好心指指牆上的“禁止吸煙”的牌子,又指指外麵的導演。
錢麗滿不在乎地將錫箔紙和煙頭揉在一處,從鼻息裡冒出了一聲聲音,“我看過你演的廣告,還不錯嘛。這麼快演女二號,背後有人?”
蘇剪瞳笑笑不作聲,錢麗揚手將垃圾拋出去,“切”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
蘇剪瞳不跟她一般見識,換好衣服去醫院。
已經快到深夜,醫院裡人來人往吵吵鬨鬨的和平日大不相同。蘇剪瞳看見幾個相熟的鄰居有的頭纏著繃帶,有的拄著杖,有的相互扶持,臉上都是義憤填膺的神色。
她趕緊跑上去,抓著一個中年婦女的手問:“二嬸,怎麼了?怎麼大家都在這裡啊?發生什麼事情了?”
二嬸摸著淚水說:“今晚拆 遷隊進蘇橋街來拆房子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將臨街的一排商鋪的電線碰岔了線了,壞線點燃了火花,整整燒了一條街的商鋪。這麼多家做生意的街坊遭了老大的損失了,大家都趕著救火,你二伯、老王叔、大慶他們救火的時候被弄傷了,燒魚館裡還有個顧客吃晚飯的時候被砸死了,好多顧客受傷。拆、遷隊不認這事兒,晚間整條街的街坊還和拆、遷隊的人大吵一場,差點動家夥打起來。這不,大家都來醫院了。我們家的老牛肉麵館全被燒光了,咱們家這可就……可就真的完了啊。”
蘇剪瞳心有戚戚地聽完,她往常也聽說過,蘇橋街整個全部拆完,租房戶被逼要去其他地方租房,導致周圍房價翻番的漲,大家損失都不小。可是損失更大的是這些租門麵做生意的人,門麵本就不如住房好租,在其他地方租了一時半會兒生意不趁手,客戶不集中,租金高,生意少,雪上加霜。
她剛要安慰兩句,二嬸看到曾明來了,忙跑過去拉著曾明說:“明明,你現在是大記者了,你要給咱們老百姓說話啊。你要報道那些不良開發商的醜行,要曝光他們,咱們這麼多商鋪被燒了,這麼多顧客被燒傷砸傷,得討個說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