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好心關照你一句,倒被你頂十句回來!”
蘇剪瞳沒好氣地反駁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了。你敢說你派人來體檢不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沒有你的存在和你做的那些無意義的事情,她們就不會針對我。我現在百口莫辯,有理說不清,都快煩死了。”
“我做事有我的目的和理由,不用對你交代。說到體檢,你體檢出什麼了嗎?”他目光倏忽一緊,對準了她。
蘇剪瞳心頭橫亙著一顆刺,心虛地用貝齒咬住唇瓣,一時之間生出害怕之意,竟然沉默無言起來。幾顆米非司酮她全部吃完了……糟糕,藥效是不是就要發作了?不對,好像還有兩個小時才會發作?是,還有兩個小時。還有兩個小時,她和沈暮言的所有牽扯和羈絆都完全不存在了,她也不用在麵對他的時候因為藏著怕為人知的秘密會心生懼意。
她不要當他的超市,不要當他的自動販售機,隨時提供貨物,更不要未婚生子當一個生孩子工具!
寶寶,不是媽媽不要你,媽媽隻是不想短暫的擁有你,又長久的失去你。媽媽隻是想你該生在一個普通平凡健康有愛的家庭裡,而不是當一個可怕家庭的私生子。
蘇剪瞳再次抬頭,紅唇上居然滲出細密的血珠來。
她迎視著他的目光,鬆開貝齒故作輕鬆:“結果都拍照發給你了,你還想知道什麼,隻能問醫生了。”
沈暮言“唔”了一聲,蘇剪瞳繼續低頭對付她的盒飯,一邊灌著礦泉水一邊吃著早已經冷掉的飯菜。她想早點吃完早點回家,拿掉孩子的事情,不能讓外婆知道,也不能讓劇組的人知道,更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知道。
解決完盒飯,她跟著沈暮言走出拍攝間。突然,毫無預兆的劇烈疼痛在小腹處升騰而起,一股暖流勢不可擋的在下 身湧出來。 蘇剪瞳疼痛地彎下腰,蹲在地上站不起來,渾身脫力,她的心一點點隨著身體的異動下沉。
沈暮言大步走在前,發現落下了她,並未返身,後腦勺對著她,“在磨蹭什麼?”
“我……”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她疼得說不出話來。心裡分成了兩個小人,一個在催促沈暮言快快離開,最好永遠不要回頭,她不想也不敢讓他看到這一幕,她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另一個在無聲的發出求救聲,我好痛,幫幫我!沈暮言,你回轉身來幫幫我!
“蘇……”男人不耐煩地吼起來,回身看到她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大步上前來,疑惑地皺著眉頭,“還真有人給你飯盒裡下毒?”
蘇剪瞳咬著牙關,一聲不吭,沈暮言彎下腰,平視著她的眉眼,伸手摸上她的胸口……到胃部的位置停下,“吃冷飯喝涼水,當然會胃痛。”
“……”小腹處劇烈的疼意傳來,刀斧開鑿山石一般,鈍痛一下一下的敲打著。似有兩塊無形鐵板以巨力將她向內擠壓,壓得她一口氣憋在鼻腔胸口,悶得無法言語。
蘇剪瞳在這被痛苦凝聚了的空氣裡,小獸一樣沉默無言的進行無聲的掙紮。沈暮言終是察知到不對,“要不要去醫院?”
“不!”她用儘全力說出這兩個字,粗暴得不似往常。身體的反應都被她的念力嚇住了一樣,疼痛潮水一樣退散開來,不複存在。
扶著牆壁站起來,酸軟的身軀始終留著浪頭撲打過的痕跡,一時竟沒有用上力氣。踉蹌了一下才算站穩,那邊的沈暮言邁步朝前,步伐依然大,步頻卻緩了。
等到蘇剪瞳和他能並肩時,他側臉瞥了一眼她白得紙一樣的臉和汗津津的一層汗水,強壓怒火說:“你到底想要怎樣?”
蘇剪瞳無力看他,默默向前。她的態度激怒了他,沈暮言兩步趕上她:“你流血了,去不去醫院?不要死在沈源拍攝間的大門口。”
流血了!
她心裡一驚。剛才那股暖流,她差不多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樣直觀的三個字卻讓她怔忪不已。她流血了!孩子沒了!心底被刀子剜除了一塊一般,痛得蝕骨錐心。
“我已經走出沈源的拍攝間了。”蘇剪瞳回頭看大廈上那鮮亮的燈光和logo,將針織外套脫下圍在腰間,“死了也與你無關了。”
她移步到街頭打車,背後的燈光將她拉出了一條斜長的細影。另外一道,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揮手打車,劇烈的疼痛再次不其然的席卷了她,猝然將她掀倒在地,她坐在冰冷的地麵上,想要蹲起來,想要站起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乾脆坐在地上,咬著舌尖無聲地哭泣。
疼痛的時候是最煩躁的,你不知道那疼會攻擊哪裡,也不知道會攻擊多久。對於這疼,隻有用無儘的耐心來承擔來忍耐。
沈暮言將車開到她麵前的時候,終是妥協了半分:“去醫院。”
“求……你別管我行嗎?”她有氣無力,聲如蚊蚋,眸底罩了一層嚴嚴實實的防備和深深的傷痛,似哀哀求懇,又是不可抗拒的拒絕。
一下子將他震住了。
讓他伸出的雙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捏掌成拳,揣入褲袋。直腰站在她身邊。
那一波啃噬神智的疼痛過去以後,蘇剪瞳昏昏沉沉不知道時間,她以為他早走了,從雙腿間抬起頭時,地上依然還有他的身影。
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這清醒的疼痛代替了剛才混沌麻木的痛,使她有力氣站起來。
“怎麼了?這也是咽喉發炎的症狀之一?”
蘇剪瞳沒有做聲,沈暮言窮追不舍:“流這麼多血,你做什麼了?”
“大姨媽,行嗎?”
大姨媽?他擰眉苦苦思索這三個字的正確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