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白帶著滿懷自矜自持的態度,神采飛揚地說:“帕格尼尼獎那一年,我十六歲。西貝柳斯獎那一年,我十八歲。”
沈暮言讚歎道:“邱師兄比你還晚一年拿到這兩個獎。我就更晚了……”
“你若是用心思在這上麵,又何愁不能超過我和邱師兄。不過你是雜務更多罷了。”沈天白說道,對於三弟的才華也很欣賞,“若要是你用心在這上麵,我和老二也就沒有這麼悠閒的好日子過了。”
“所以我是商界裡拉小提琴最好的那一個,小提琴界最會經商的那一個。值得給我頒發更多的獎杯。”
沈天白剛想笑著打趣他兩句,門外傳來低低的聲音,“三少爺,太太請您喝粥……”
沈天白同情地看著他,“去吧。媽叫你呢。”
老劉嬸攛掇著劉文傑不要和景楊離婚,理由還挺多。
先是說景楊和南榮熙之間也隻是曖昧,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證明他們之間做過什麼,再是說萊萊還小,雖說隻是個女孩子吧,到底是老劉家的血脈,現在這麼大點兒,法院一口就會判給母親。她找人打聽過了,孩子要滿兩歲以上父親才能爭取撫養權呢。再者,新房子布置好了,寫的景楊的名字,她還沒去住過呢,這怎麼能行?
還有很深沉的理由她還沒說,一是盈盈的事情景楊一定能夠幫忙說得上話,盈盈的事情解決掉再離不遲,那個時候景楊總不好意思就將劉盈盈的工作給攛掇掉吧?二是那天林雪蘭跟著劉文傑回家了,據說林雪蘭家庭條件不錯,來的時候給老劉嬸買了一個貂皮,老劉嬸先就對她滿意了三分。
加之林雪蘭嘴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個爸媽叫得甜乎,和景楊那冷淡性子一點都不一樣。開始老劉嬸還高興著呢,結果老劉嬸還是對林雪蘭不滿意了。
怎麼了呢?原來做飯的時候,林雪蘭嘴倒是甜,站她旁邊和她拉家常,把老劉嬸恭維得天上有地上沒的,老劉嬸見她也不幫忙,就撿了個蒜讓她剝。林雪蘭一下子就站在劉文傑身邊,劉文傑說:“媽,蘭蘭是演員,這手是要上鏡頭的,一般不做這些事情。”
老劉嬸當時就不高興了。心裡同景楊暗暗做對比,景楊是個不聲不響的,好話不多,但也不說什麼不好聽的,做飯洗衣洗碗樣樣都做,隻要下班有空就和老劉嬸一起分擔了。
這人就怕對比,老劉嬸一開始將景楊同心目中完美兒媳的標準做對比,景楊被比下去了;林雪蘭來吃了兩回飯,除了吃什麼都不做,吃完就和劉文傑膩到屋子裡不知道在做什麼去了,這同景楊一比,林雪蘭被比下去了。
聽到老劉嬸這麼說,劉文傑不是沒有活絡的心思。
他為人浪漫多情,可是這樣的家庭也不夠他將這些浪漫多情全部發揮出來。他要保證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浪漫,就必須有另一半幫他承擔家庭、父母、兒女的全部責任——這是他浪漫之餘的現實部分,放眼全天下,對比所有人,似乎隻有景楊才是這樣一個合適的伴侶。
林雪蘭這方麵不行,他提出離婚的時候,不是沒有對比過。出了這麼大事,景楊溫和的性子讓她該乾嘛乾嘛,反觀林雪蘭呢,一會兒憂心自己的前途,一會兒開心可以和劉文傑長相廝守,一會兒又催促劉文傑趕緊去拿離婚證,一會兒又擔憂景楊不肯離婚,她在劉文傑身邊撒嬌賣癡,天天纏著他不得安生。上班時間全是奪命連環call,訴說她的半天相思,查他有沒有在外麵和其他人亂來——男人偷腥有過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很怕自己是第二個景楊。
這些天來,林雪蘭心裡似乎就隻有她自己的感受和心情——這和劉文傑倒是半斤八兩的性子,可是都是這樣的性子,談談戀愛還可以,真過日子,連劉文傑都意識到不行了,也隻有林雪蘭這樣傻乎乎的女孩子還沉浸在對未來的幻想之中——這麼一對比,景楊的好就被比得淋漓儘致。
景楊打開門,看到劉文傑站在麵前,有點訝然。她頓了頓,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上證件就走。”
劉文傑撐住門,“楊楊,我不是來和你離婚的。我來接你和萊萊回家。”
他說完,沙發上坐著的景爸爸和拿著鍋鏟的景媽媽,以及景楊,就都用那樣淡淡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
劉文傑有時候挺恨這一家人的淡漠的,天塌下來他們還用那麼淡然的眼光看著你,仿佛他們是正經人,你是什麼外麵竄出來的怪物。
不過他今天來不是來批判這家子人的態度和脾氣的,景楊的好浮現出來的時候,他確實動心了,比之前結婚的時候還動心。而且,他還真的有點想萊萊了,那再怎麼說,也是他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