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電話又打了回來,沈暮言冷冷地說:“走就走了,還打什麼電話?像你走那樣,乾脆點,灑脫點,刪了我的電話。”
“好。”蘇剪瞳應道。
方想拿著剛才買的巧克力走了進來,看著她掉眼淚,輕聲問:“還疼啊?”
“不疼了。”蘇剪瞳若無其事地回答,卻忍不住撐著心臟的地方。
方想遞給她巧克力,“以為你也不愛吃飯,跟我一樣餓了就低血糖腦袋發暈。沒有想到是這麼重要的事情。”
“對不起,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說給你們聽。所以一直都沒有說。”
“好了,也正好新年,有假期,不會耽擱太久。這孩子就跟自己打算好的,沒給你添麻煩。”方想看著他睜大的眼睛,笑著說:“想好叫什麼名字沒有?”
蘇剪瞳想了想說:“我想讓他叫蘇安然。他啊,我有一次差點把他弄沒了,結果他還是好好的在,安然無恙的呆在我肚子裡,和我在一起。他就叫安然好了,也希望他以後的人生,安然適意。”
方想看著她臉上浮現出來的巨大笑意,心中微微晃蕩了一下,反問:“姓蘇麼?”
“嗯啊,姓蘇。”蘇剪瞳抱著孩子,撫著他的頭發,眼中蕩起了點點星光,“跟我姓蘇。”
四年後,一個有著栗色軟發的小男孩拖著一個秀氣的男人,快步朝前走著,一邊用好聽的童音說:“瞳瞳的演出快開始了,我們快點走吧!”
他畢竟是小孩,走得還是不夠快,方想乾脆伸手將他撈起來抗在肩上,大步走進了演奏廳。一大一小看上去異常養眼耀目的兩個男人,一走進演奏廳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哎,是瞳瞳,瞳瞳看上去好漂亮哦,方想你快看!”安然歡快地指著台上的蘇剪瞳。
方想伸出手指說“噓”,“你又忘記了,這次的演奏會不允許攜帶五歲以下的兒童進來,安然小朋友,請你低調一點,以免連累我也被趕出去。”
安然趕緊捂住了唇,“是哦。不過我比五歲的小朋友可高多了,低調一點不會被人發現的。”
蘇剪瞳在漢諾威正式學習過兩年後,又跟隨一個主修鋼琴的老師進修了兩年。期間,她在一家樂團擔任鋼琴師,漸漸的在樂團裡的位置越來越重要,今晚的壓軸有她的鋼琴獨奏,安然和方想一早就準備好了要來觀賞。
她站在舞台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小小的安然,偷偷伸出手對他打了個招呼。
安然接收到她的示意,也乖乖地回應著她。
四年過去了,蘇剪瞳的變化並不大,隻是顯得成熟穩重了一些。她的琴藝變化比她本人更多一些,她學會了更多的收斂太過外露的才華,更加注重音樂本身內涵的表達。
這一點,在和別人的配合演奏中表現得更明顯。而她在音樂藝術上的隨性、張揚的自由,在自己的獨奏演奏中則表現得淋漓儘致。
整個樂團的演奏會結束後,方想和安然已經在門口等她了。她柔順的長發披散在整個肩頭,樂團的人打著招呼,“中國美女,你的弟弟和男朋友又來等你啊?”
蘇剪瞳這個發音對於他們來說太難,他們常常用中國美女這樣的稱呼來定義她。
蘇剪瞳笑著打招呼,她解釋了多少次安然是她的兒子也沒人信,乾脆就默認了這個說法。國外的女孩子,十幾歲的時候都很美好很萌,一旦結婚生了孩子,身體就跟吹氣球似的漲起來。加上骨架子又大,十多歲是一個樣子,二十多歲又是另外的樣子。中國人因為身材嬌小,本來就顯小,蘇剪瞳看上去就更跟他們心目中生過孩子的女人完全不一樣了,也難怪他們都會這麼以為。
安然衝過去,抱著蘇剪瞳說:“瞳瞳,太奶奶做了好吃的水煮魚,要給你慶祝呢。你今晚的演奏很成功哦。”
“那我們快點回家,留太奶奶一人在家可不好。”蘇剪瞳趕忙說。
外婆身體還算硬朗,但是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常常連人名都記不住。對著蘇剪瞳,一會兒叫她“安然”,一會兒叫她“雲兒”,十次裡隻有三四次能叫對她的本名。
蘇剪瞳也不在意這些,隻要是覺得她在叫自己,管她叫的什麼,都統統應了。她隻是心疼外婆,希望她能再安安心心享幾年福。
三人一起回到家,安然快速地衝過去差點將外婆撞翻,“太婆婆,我們接瞳瞳回來了!”
外婆笑眯眯地說:“那趕緊去盛飯,我煮的水煮魚啊,可是瞳瞳和安然最愛吃的,你們可要多吃一點。”
方想和蘇剪瞳一起去端菜出來,能在這德國吃上正宗的中國菜,別說方想長期想來蹭飯,方想的外公和母親也常常請外婆去家裡做客,拉拉家常大家一起做飯吃呢。就是最近外婆記憶裡減退,好些天沒去方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