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言拍著她的肩背,他是故意想灌醉她的。她這段時間經曆了很多事情,那麼大的壓力,將沈天白都壓得失去了理智,讓沈暮言也痛苦不堪的事情,她一個人受著,他能想象她度過的那些日子有多麼艱難。礙於身份,他卻無法一直陪在她身邊。現在,他隻想讓她真正放鬆下來,在他懷裡好好休息一晚。
她要是不喝醉,肯定是不會留下來的。她絮絮叨叨說著安然的事情,沈暮言“嗯”了一聲,她忽然哭出聲音來,“其實帶著安然,我背地裡哭了好多次,小孩子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帶的,他再聰明懂事,也是穿著尿不濕從繈褓裡長大的。也有過什麼都不懂完全不體諒我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承認我過得一點也不好,很多時候我真的都熬不下去,快要崩潰了,我不知道哪兒有這麼多壓力,我改變的失去的都太多了,好多事情我真的接受不了,但我也無力抗拒,隻能哭完了再爬起來老老實實繼續走下去,因為我除了堅強別無選擇。然後方想一直在我身邊,就再也沒有離開,那時我真的想說,感謝上帝!終於讓一個天使出現在我麵前,把我從這些瑣碎裡解救出來,讓我能輕輕鬆鬆呼吸一口空氣。他說他是騎著白馬的王子,我一直都說他是不長翅膀的天使。”
沈暮言摟著她腰的手緊了緊,蘇剪瞳在半睡半醒之間,喃喃地說:“真的會好累,但是我依然愛安然,很愛很愛……有他,我的快樂,比我的辛苦要大很多很多,多到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數也數不完……”
“我也很愛很愛安然。乖,好好睡一覺。”沈暮言在她耳邊低聲說。
“是,我也……好想好想……睡了,就是一直睡不著,也睡不好……”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小聲,終於陷入了黑沉沉的香甜夢想。她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真正的入睡過了,常常睡著就被噩夢驚醒,然後就整夜整夜地睜大眼睛看著漆黑的暗處。這一放鬆,真的是全身心都鬆懈了下來,樹袋熊一樣抱住沈暮言,臉上的淚滴未乾,唇角還帶著笑意,嘟著酒窩就睡著了。
長發蓋住了她半張清麗的臉龐,蒼白的臉上別有動人的風情,沈暮言輕輕吻在她的眉間。此刻,全是真心實意的疼惜,竟會覺得抱著這樣的她,連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他卻還不能休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父親和母親去哪裡了?大哥那邊怎麼樣?沈懷瑜那邊怎麼樣?安然又如何了?揭開這件事情對沈家還有什麼影響?一切都還為未可知。在蘇剪瞳麵前他表現得輕鬆,內心裡其實一直都繃著一根神經。他一邊和何知聞聯係,一邊在腦海中快速地思考起來。
懷裡的蘇剪瞳睡得沉靜踏實,這是現在唯一讓他覺得安慰的一點。他起身,想去泡杯茶醒醒神,剛剛站起來,蘇剪瞳就手腳並用地抓住了他,“喂,別走啊。”
沈暮言便無法棄她離開,轉身將她裹入懷裡,牽動到傷口,他皺眉忍痛,護著她。沙發雖然寬大,畢竟也不是為睡覺準備的,她一翻再翻,他現在又沒辦法將她抱到床上去,隻好抱著她一動不動地保持著一個姿勢免得她掉下沙發去。
睡到半夜,胳膊都麻了,蘇剪瞳終於放開他,麵朝著沙發裡邊,沉沉睡得十分安穩。沈暮言拿了被子替她蓋好,起身去廚房泡了一杯龍井,望著天空放出了魚肚白,最黑暗的時候已經過去,黎明即將來到。
南榮夢靈的病房裡,她的情緒十分不穩定,一直哭喊著發出撕心裂肺的的聲音,誰都無法接近她,她嚷著要自己靜一靜,有好幾次無人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高高的窗台上,嘻嘻笑著唱歌。將南榮博、宋千儀和南榮熙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可是誰都沒有辦法安撫她,隻有南榮熙接近她不會讓她反感,她柔弱可憐得像一隻新生的小雞仔一樣,抱住南榮熙就不肯撒手。南榮熙沒辦法,隻好整日整日的陪著她。
景楊再次來的時候,南榮夢靈縮在南榮熙懷裡,正在小聲地說著往日小時候的事情,說到動情的地方,南榮夢靈衝南榮熙臉上啪嗒一聲親了一口。南榮夢靈是病人,景楊本不想和她計較,可是不知道為何,景楊看她眼底的神色,怎麼看怎麼都有十足的挑釁,哪裡像是一個才受過精神摧殘的病人,更像是一個詭計得逞的小情人。
這些話,景楊又不能說出來,她第一次被這個念頭擊中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們本是兄妹,出了這樣的事情南榮熙於情於理在這裡守著她陪著她都是應該的,自己這到底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再次看到南榮夢靈這樣的目光,景楊真是如鯁在喉,偏偏無法向任何人說起。
她隻是略站了一會兒,將手中的湯放在桌子上,說:“南榮,我將湯放在這裡,還有事情,我先走了。”
南榮熙點點頭,“好,我晚上過來接你下班。”
“我不要你走嘛。你不準走,留下來陪我……”南榮夢靈一聽他說要走,急了。
南榮熙隻得安撫道:“不走不走,我哪兒都不去。”
景楊頓了頓,朝外走去。南榮熙看到她一抹清麗的背影帶著落寞的走出去,說:“喂,景兒你等一等……”
南榮夢靈死死地抱住他,“你們都走吧,我知道自己討人嫌,討人厭,你們都走,我去二十樓的陽台上麵玩兒,我死了就和你們的心意了……”
南榮熙不能鬆開她,隻得眼睜睜看著景楊走出去。他掏出手機來,才一拿出來就被南榮夢靈一把抓了過去,她笑嘻嘻地藏進自己的病號服口袋裡,南榮熙苦笑了一下,隻得任由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