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和沈暮言一起走出來,蘇剪瞳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沒有想到爺爺會這個樣子對你,你還疼嗎?”
沈暮言笑了,一下就牽扯了唇角的傷口,“以前我們家是個大家庭,親密和諧,你第一次來的時候,站在人群中間都不敢講話。現在我們倒過來了。”
蘇剪瞳看著他,在他眼裡看到了脆弱,“你也想爸爸了嗎?”
沈暮言失笑,她是小女孩子,脆弱的時候就想父親那是很正常的,可是他是大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小心思。
“想了就承認嘛,也沒有什麼丟人的啊。告訴我嘛,我不會笑話你的。”
沈暮言將腦袋埋入她的頸窩裡,悠然道:“或許吧。隻是想,要是他在就好了,他能告訴我怎麼處理眼前的問題,他能乾、睿智,遇到這樣的問題總會有辦法可想的。”
“嗯,他是一個好父親。”蘇剪瞳點頭說道,“也是一個好爺爺。”
“要是他在,母親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傷害到你……”
“我們不是都說過了,不要將這個問題再當成一個問題嗎?”蘇剪瞳有點難過地說,這件事情帶來的心裡壓力,就這樣放在兩人的心頭,一直不得安生,“沈暮言,想那麼多,真的太為難了,我們不如就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說,順其自然。你說過,一切自有上帝安排,這一次,我們等到命運的安排,我們不要再去做什麼了,你也不要再去對傅家妥協什麼了,好不好?”
“好。”沈暮言點頭。
蘇剪瞳努力揚起笑臉,“真的不疼了啊,那麼大的傷口。”
“真的,不信你摸。”沈暮言牽過她的手,蘇剪瞳一點點摸到他的下巴上,他的胡須早晨才刮了,晚間就冒出了一點點的胡渣子出來,癢癢的刮在她的掌心上,蘇剪瞳馬上就笑了,縮回手來。
他又逮著她的手拖回去,輕輕咬著她的指節。她的十指都很修長,指頭卻肉肉的,很好玩的樣子,沈暮言不由咬了這一隻,又去咬那一隻,惹得蘇剪瞳一直笑個不住。
卻不知,大廳裡,王家的三個男人正在看著他們,沈天白淡淡地笑道:“爸,瞳瞳也有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我想我們就不要再強求那麼多了吧。”
正在說著話,管家拿了王朝元的電話過來,王朝元接完電話,有點沉默,揮手說:“讓沈暮言和瞳瞳進來。”
沈暮言和蘇剪瞳正玩得開心,聽到管家嚴肅來請,有點不明所以跟著管家進了書房。蘇剪瞳側過身子擋在沈暮言麵前,她決定了,要是王孟再打沈暮言,她說什麼都要攔住爺爺。爺爺那拳頭的厲害可不比其他人,她是親眼見過他一拳砸斷過一顆樹的。
她和沈暮言手牽手走進來,滿臉警惕問道:“爺爺,你們又要做什麼?”
沈天白溫和笑道:“沒事的,爺爺也沒那麼好的精力。”
王朝元開門見山地問:“沈暮言,你答應傅開那件事情了?”
氣氛一下子就凝固起來了,沈暮言沒有回話。
蘇剪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疑惑地問:“什麼事情?太爺爺,什麼事情啊?沈暮言?”
沈暮言捏著她的手心,輕輕摩挲了一下給她安撫,“太爺爺,我想先送瞳瞳回房間休息。”
他不想讓工作的事情影響到蘇剪瞳。
“她是王家的子孫,有些事情,也該懂得。不要永遠讓她當溫室裡的花朵。天白,你跟瞳瞳解釋一下。”
沈天白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幾家,包括王家、齊家、方家、沈家、傅家、葉家、南榮家,不管是從事什麼行業,白道也好黑道也好,身後都還有個權利階層。權利階層掌握了權利,所以才能掌握商人的利益。而商人的利益,也可以保證他們權利的穩固。”
蘇剪瞳聽得奇怪,“那這樣的話,白道和黑道就沒有什麼區別了嗎?那有些家族還辛辛苦苦洗白做什麼?既然是這樣,大家乾嘛還鬥來鬥去?”
“區別當然還是有。除了大家各自的選擇外,白道的生意更長遠,也更安全。出於各種原因考慮,權利階層要收攏和管束黑道集團,而並不會直接取消這些集團。隻有當黑道集團大得或者過分得這些權利階層都包不住的時候,就會成為權利階層的負擔,成為首先被拋棄的對象。同時,為了利益更大化和更好管理,權利階層會在所有商人和集團中——不管白道還是黑道——選擇一個人作為代言人,平衡大家彼此間的關係以及成為和權利階層之間的聯絡人。四十年前大家的一場爭鬥,與其說是為了錢、地盤,不如說是為了這個權利。因為四十年前,被權利階層選中的代言人是爸爸——王孟。”
“那這四十年,沒有這麼一個人不也好好的?”蘇剪瞳咬唇。
“錯了,一直有。是我。”王朝元說道,“本來被他們選中的人是王孟和沈霍,王孟離奇失蹤,沈霍後來一直推辭決意不做,所以才會由我一直替代,所以當時我才一直懷疑沈霍殺害了王孟,我就一直想等著他的真麵目露出來,結果沒有想到……方覺和齊浩天倒是想坐這個位置,可惜一直沒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