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沈佳曼對母親說:“媽,我待會和遠辰去看外婆哦。”
她話剛一落音,喬玉藍就哽咽了,她吸了吸鼻子,黯然的說:“彆去了。”
“為什麼?”
“你外婆已經去世了。”
沈一天替妻子回答了女兒,“三年前的春天就離開了人世。”
轟一聲,沈佳曼腦子裡什麼東西爆炸了,她兩腿一軟,跌進了慕遠辰懷裡……
寸寸芳草,風輕輕的吹,佇在外婆的墳前,沈佳曼沒有流一滴眼淚,不是不難過,而是不敢哭,哭了,便意味著外婆真的走了。
“你外婆臨終前,還喚著你的名字。”喬玉藍小聲抽泣:“她說,曼曼啊,你去了哪裡啊,為什麼都不回來看外婆啊……”
母親這樣一說,她更覺心痛和內疚,噗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抓著地上的土,指甲斷裂了,卻還是忍著不肯哭。
“你外婆是個苦命的女人,一輩子都在等一個辜負她的男人,等到了死,也沒有等到那人男人回來,她死得多麼不甘心啊,所以當你領著一個私生女回來的時候,我和你爸是多麼的痛苦和不能接受,我們不是因為怕被彆人笑話,我們隻是害怕你落得跟你外婆一樣的下場……”
沈母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隻是這一次,不再隻是絕望的哭。
“幸好遠辰沒有辜負你,可惜你外婆卻看不到了,你若是早個幾年回來,看到你們一家三口,你外婆該多高興,說不定多活幾年都有可能,畢竟她是因為等了一輩子沒看到希望才含恨而終。”
慕遠辰緩緩走到墓碑旁,輕輕的將沈佳曼攬進懷裡,心疼的說:“想哭就哭,不要憋著,你再也不需要做個堅強的人,所以,也不要怕彆人看到你有多痛。”
“我不想哭。”
沈佳曼死死的咬著唇,盯著外婆的照片說:“她一定是覺得累了才會離開的,走了也好,走了,就再也不用等那個人了。”
等一個人本來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更何況等一輩子。
隻是若有來世,再不要,做一個隻會傻傻等待的女人。
嘴上說不想哭,眼淚卻還是流了下來,一顆顆掉在地上,她比誰都清楚,外婆的傷感不是歲月從容的感懷,更不是簡簡單單的孤獨清苦,也不來源於男歡女愛的希冀,而是好多的話根本沒能說出來。
喬玉藍帶著彎彎先離開了墓地,慕遠辰陪著沈佳曼守在她外婆的墓前,他愧疚的說:“對不起曼曼,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在關鍵時刻兌現相同遭遇不代表會有相同命運的承諾,才害得你連外婆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真的很抱歉。”
她搖搖頭:“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宿命。”
慕遠辰跪了下去,緩緩舉起右手,“外婆,我今日對你發誓,有生之年,必將傾儘一切愛我身邊這個女人,到死也要守護她,絕不再讓她受一點委屈,受一點傷害,請你保佑她,一定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沈佳曼眼眶湧出了滾燙的液體,隻是淚水並不是隻有痛苦的時候才會流,偶爾,它也會因為幸福而存在。
她也舉起了右手,含淚說:“外婆,我今日對你發誓,有生之年,必將竭儘全力愛我身邊這個男人,無論有多少的困難和險阻,誤會和痛苦,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他,追隨他,置之死地而後生亦無怨無悔,也請你保佑他,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慕遠辰的視線模糊了,藏在胸腔裡那顆冷卻了五年的心重新開始回溫,視線相交,那一刻深情的凝望,情不知所起,待知曉時,已一往而深。
他用力的抱緊了她,心,在眼淚落下的那一刻變得清澈明晰,愛久了,成了一種習慣,痛久了,成了一道刻痕,恨久了,成了一種負擔,隻是等待,無論時間是否衝淡了一切,心,都在它原來的位置,以固執的方式,速度執著地跳著……
兩人從公墓回了沈家,已經是傍晚時分,沈母已經做好了晚飯,彎彎見父母回來,興奮的向他們奔去:“爸爸,媽媽,你們可回來了……”
慕遠辰抱起女兒,在她粉 嫩的臉頰親了又親,彎彎見母親眼圈泛紅,眼角還掛著淚珠,諾諾的問:“爸爸惹媽媽生氣了嗎?”
他無辜的搖頭:“沒有啊。”
“那媽媽怎麼哭了?”
慕遠辰撇一眼沈佳曼,笑著說:“媽媽是見我親彎彎沒有親她,吃醋了。”
“真的嗎?”
“當然,不信你看啊。”
他身子一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沈佳曼的臉頰上啄了一下。
沈佳曼怔了怔,沒好氣的笑了。
“呀,真的呢,媽媽笑了,媽媽笑了。”
沈彎彎樂得直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