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滅,黑暗襲來。
自從入京,嫁入蕭府,無雙就覺得自己的日子,如同這黑夜一般,看不清前路,孤立無援。
她無法了解蕭君奕的過去,那就像個謎一樣,摸不透猜不透。
她隻知道在他眼裡,她好,是彆有用心曲意逢迎。她惡,是有意為之,逼他氣他。
他無法相信她,其實她也一樣。
“蕭君奕,傳聞是不是有假?你真有克妻之命?”黑夜中,她沒頭沒腦的問。
本以為他睡著了,結果那邊傳來冰冷近乎陰森的語調:“是啊,你跟我睡,看明早會不會被我克死!”
無雙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將被褥裹得更緊。她不怕自己被克死,隻求彆沒弄到雪珠,就給先凍死了!
翌日,天蒙蒙亮,蕭君奕就起床去了軍營,臨出門時,想起什麼似的問:“秋容會彈琴嗎?”
無雙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會啊。”
“我怎麼從沒聽她彈過?”
“她更喜歡彈琵琶。”無雙呢喃著,聲音越來越小,“我和她不一樣……不喜歡琵琶,琴音多好聽……”
秋容也是如是說,不是很愛琴,更為喜歡琵琶。蕭君奕沒有再問,拿了佩劍出門而去。
門被摔得砰砰響,無雙從迷糊中徹底清醒過來,恨不能追出去踹蕭君奕幾腳,每次就不知道輕點,出個門跟上戰場似的,弄得她也沒法睡。
一整晚,她都是惴惴不安的,就怕蕭君奕追問她和秋容相識的事兒。可是結果大失所望,他不過剛剛隨口提了下,似乎很不關心。
唉,原來他隻關心自己,彆人都不值一提。害她窮擔心了。
既然醒了,無雙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去給老夫人請安。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早,秋容已經在陪老夫人喝茶了。
按道理,見正妻,妾身要立即欠身相迎。
可是秋容剛一站起,老夫人就讓她坐下:“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無雙也不是小氣的人。”
老夫人對秋容的喜歡,早已是溢於言表。
無雙以前不明白何故,今天總算懂了。如老夫人這般稍上了點年紀,睡眠自然就少了,難得秋容願意起大早陪她聊天解悶,無雙自認是絕對做不到的。
哪怕她嫁給蕭君奕的日子不短,畢竟有名無實,算不上真正夫妻。老夫人那般期待孫兒,麵對老夫人的時候,無雙總會有愧疚和不安。
“娘說得對,秋容,你就坐著吧。”無雙走上前,給老夫人續上茶,不好意思的說:“我好像又起晚了。”
“不是又晚,是今天起得太早。”老夫人心情極好,拉著無雙一同坐下,“剛聽秋容說你們在渝州就認識,世界還真是小。”
“是啊,認識。”無雙和秋容相視一笑。
老夫人還在感慨:“難得難得,這就是緣分呐,以後姐妹倆要好好相處,早日為我蕭家開枝散葉才是。”
這就是無雙最怕請安的原因,老夫人三句不離生孩子的事,她是尷尬透頂。秋容估計聽多了,麵色平和,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三人閒聊了一會兒,老夫人說乏了,要回去睡個回籠覺。無雙忙拉著秋容退下,一出院門,就亟不可待的問:“快告訴我,你怎麼成了容夫人,不是嫁給張公子的麼?”
秋容避而不答,反而問她,如何成了沐小姐?
代嫁一事,無雙總覺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秋容知道了,也絕非幸事。反正渝州城早有議論,說她是沐青雲的私生女,索性也就承認了。對秋容講,自從她被贖走後,沐青雲便認回了自己,將她帶回了沐府,這才嫁到了京城。
一切順理成章,秋容相信之餘,不停的感慨無雙命好。不僅有爹,還是個當官的。
無雙終究心虛,岔開話題問:“我的事都已經說了,那你呢,離開天香樓,你……”
話還沒問完,就被秋容揮手打住,四下看了沒人,才小聲說:“這裡的人隻知道我來自渝州,無父無母,天香樓的事,永遠彆再提。”
“為什麼?”無雙不解,怎麼說天香樓也有她們兩個的童年。可是轉念一想,出身青樓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有什麼好大張旗鼓說的。
“將軍說,京城人多勢利,好以出身論英雄,怕我被人欺負了,不說為妙。”
無雙不屑,蕭君奕才沒這麼好心。一定是他敢做不敢為,為了自個的麵子,娶了秋容又不願意承認她的過去,實在可惡!
不過想到此處,無雙才憶起:“贖你的人,不是姓張嗎,怎麼成了蕭君奕?”
“將軍本姓章啊!”
“什麼?”無雙徹底糊塗了,“蕭君奕怎麼會姓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