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出門前,已經刻意將臉塗臟,此刻偷瞄千雪。
隻見她挽著緋色披帛,長長拖在身後,隨風飄蕩。一襲鵝黃色精致宮服將身形勾勒得玲瓏有致,外套一件正紅色拖地長袍,雅致的同時又不失大氣。
她喜裝扮,化了既美豔的妝容,從殿外走來,繡鞋踩著紅地毯,身姿搖曳,美得就像朵怒放的紅玫瑰。
身後跟著長長的儀仗隊,那架勢,仿若公主出嫁。以至於鄰國眾多皇子,心思亂動。
太後臉上是慈愛的笑,說公主長大了。皇上也是歡喜不已,伸手示意讓千雪坐到身邊。誰料這孩子素來胡鬨慣了,竟不顧公主之尊,改道坐在蕭君奕身邊。
“千雪……”皇上喊她過去。
“父皇,我覺得這裡好,就坐在這裡。”千雪笑盈盈的說,毫不在意蕭君奕冰冷的臉。
皇上正色:“彆胡鬨,怎好影響將軍和眾人同歡,快過來!”
“不嘛,人家就喜歡這裡。”千雪撒嬌不肯走,甚至還不避嫌的拉著蕭君奕的手臂,“君奕哥哥,我今天生辰,你送什麼禮物給我?”
換做平時,蕭君奕理都懶得理她,可今日不同。
當著太後與皇上的麵,當著滿朝文武和外賓使節的麵,蕭君奕實在不想給她難堪,遂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她,起身恭敬道:“末將祝公主生辰快樂,福康連綿!”
他刻意強調尊卑,故意和她疏遠,千雪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可第一次,哪怕隻是一句簡單的話,他能這樣輕聲細語,還是令她開心不已。
“謝君奕哥哥!”千雪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儘,“你祝福的話,比什麼生辰禮物都要好!”
一句話,讓外賓送給公主的珍寶,瞬間失色。
一國公主,言行如此失禮,皇上有些不悅,還未開口,蕭君奕就替她打圓場道:“公主說什麼玩笑話呢,您還沒去看那些禮物,要看了,定會喜歡。”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千雪滿臉不以為意,見蕭君奕臉一沉,忽而什麼都不敢說了。
見皇上寵愛的公主纏著蕭君奕,皇後心中甚喜,低聲勸皇上道:“千雪這孩子,也就聽得進蕭將軍的話。反正今兒也是千雪生辰,壽星最大,她愛在那兒坐,就依她吧!”
“這也依她,那也依她,都給你寵壞了!”
皇上很是不悅,當著眾人的麵,已經是極力隱忍了。嚴厲道:“千雪,給朕坐回你的位置。”
千雪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父皇就這麼討厭她和蕭君奕親近?不由得任性道:“父皇早前說了,我生辰的時候,一切隨我高興。”
她還真敢頂嘴,無雙都替千雪捏把冷汗。
平日裡,各皇子孝順皇上都戰戰兢兢,唯恐他不高興,千雪倒好,偏生得膽子大。
四周突然靜謐極了,原本喜慶的氣氛鬨得有些僵。
雙方僵持不下,千雪雖知道錯了,但見後妃及其他公主都在,一時拉不下臉麵。
“皇妹生辰,皇兄無以為贈,就彈首曲子助助興吧!”蕭玄鈺輕笑著打破沉寂,指了指位於皇上座位上方的琴台閣,“皇妹坐這麼遠,確定聽得清嗎?”
這分明是給她台階下,雖不舍蕭君奕,千雪也不敢繼續惹怒皇上,忙坐了回去,笑意盈盈的說:“多謝五哥了,素來就聽父皇誇你琴技高,妹妹今天有耳福呢!”
蕭玄鈺笑笑,沒有答話。
很快,便到了二樓布置雅致的琴台閣,無雙立在一旁,聽曼妙琴音自蕭玄鈺修長的指尖流轉而出,既動聽又熟悉。
整個玉乾宮被悠揚輕快的琴音籠罩。
千雪起身敬酒,答謝群臣恭賀和外賓遠道而來,眾人飲下美酒,將之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落座談笑風生,聽琴賞舞,好不快樂。
二樓的琴台閣卻格外的冷清,除了無雙和蕭玄鈺,就剩兩個小太監。
仿若殿中的歡樂與自己無關一般,蕭玄鈺撫著琴,沉靜又安閒的樣子。
無雙索然無趣的立在一旁,這閣樓的優勢就是,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下麵的一舉一動,而下麵的人未必。
無雙素來喜歡撫琴,看見蕭玄鈺彈,不免有些心動,可這等場合,不想身份曝露的話,最好還是老實點。
席間,因撮合蕭君奕和千雪被皇上罵過後,皇後心中不悅,也不敢再開口。但錯過這個機會,也難覓好時機,不由得對皇上說:“公主生辰,如此熱鬨,兄弟姊妹齊聚一堂,卻獨獨差了大皇子。這孩子自小沒了母親,如今又禁閉於府,各中孤苦,皇上應該明白。臣妾也是母親,真不忍心見他若此,所以鬥膽,請皇上準他出席。一來成全他和千雪的兄妹之情。二來皇恩浩蕩,想他以後定不敢胡來。”
皇上臉色微變,卻見皇後之子蕭玄池也說想見大皇兄,一時感念其兄弟之情,不免心生惻隱。
“準了。”皇上淡淡應了一聲,扭頭抱過蕭玄池,滿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