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確實是件好事,能陶冶人的情操,鍛煉心性,使其平和,不驕不躁。
無雙想到此處,就覺蕭君奕真該學學琴或者笛子、蕭什麼的都好,成天舞刀弄槍的,難道脾氣這麼大,凶人一個。
果不然,她掠過場上的素心,將目光投向蕭君奕,他又在那兒貪杯了,根本就沒有聽曲。這麼好聽的樂曲,一生都難得聽第二回,真是浪費。
對牛彈琴,或許就是這個效果。
無雙替素心公主可惜,若真嫁給這麼個“樂中草包”,有她哭的。
蕭君奕喝著酒,不經意的抬頭,發現對麵的假男人正在看他,趁蕭玄鈺聽琴出神之際,他張嘴對口型說,“小胡子!”
無雙起初沒明白,蕭君奕譏諷了說了三次,她才會意過來,在這裡又罵不得他,氣惱的瞪了他幾眼,他裝作沒看見,喝酒且左顧右盼。
什麼將軍啊,越來越無賴!
無雙不自在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卻也莫名笑了起來:小胡子、小胡子……
素心公主和安承燁的笛琴合奏,簡直是天衣無縫、出神入化,讓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後來加入的笛聲,有畫龍點睛之功效。
曲調已慢慢進入尾聲,無雙意猶未儘,心中對這素心公主更為喜愛,恨不能將她歸為知己了,雖然她那麼的高高在上,自己有這想法都是高攀。可是,高貴的她並沒有讓人產生距離感,反而覺得親切、柔和。
一曲畢,眾人聽得如癡如醉,除了蕭君奕。他悶悶的喝著酒,不是聽不懂,是壓根就不想聽。這些柔柔羞羞的曲子,不是他的調,他始終忘不了那一年,在渝州的那首曲子。
可是,他知道,絕非秋容,絕不是!
秋容的琵琶他聽過,都是些嬌柔得不行的調子,包括她那個人,也很柔很順,這樣的人,骨子裡就沒有剛烈,是絕對彈不出《廣陵散》的。尤其還彈得那麼好,那麼烈。
秋容成為容夫人,絕對是個意外。
就算當初他親睞那首《廣陵散》,也隻是親睞,贖她出來,並非想納為妾,隻是覺得那樣的女子,能把《廣陵散》那慷慨激昂的戰曲,彈得那麼乾淨純粹的人,仿若不沾一點血腥的人,不該在風塵打滾、落寞。
所以,第一次,他萌生了英雄情節,想要解救她。
那是他被皇上驅逐離京最苦悶的日子,本是在渝州過路,事情緊急,遂一切交由陳南去辦。隻是叫陳南給她贖身,任她離去。可是,聽陳南說,她哭著說自己無家可歸,定要報恩,為奴為婢都好。
陳南沒辦法,見她實在太可憐,就帶回了蕭府。豈料老夫人一見秋容,就以為是蕭君奕在外留情的姑娘,因為除了香芸,他從未帶過任何女人回家,千雪那種主動上門的就另當彆論了。
所以,也不管蕭君奕同不同意,在不在家,就給他納了這個妾。等蕭君奕一年後歸京,秋容已然是他的妾了,然而可笑的是,他根本就不記得她。
他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憶起在渝州有那麼一回事,可是,這秋容完全激不起他半絲關於渝州的回憶,這個人,在他麵前完全陌生。儘管,他曾經被她的《廣陵散》震撼。
在往後的相處裡,秋容不像他的妾,更像是老夫人的乾女兒,留下她,也不過是為了討老夫人喜歡。更何況,她不願意離開,他也就隨便了。
日子越久,對秋容的了解越多,他就越明白,或許自己當初贖錯了人。然而,或許這就是老生常談的天意,錯就錯了吧,都過去一兩年了,早就該忘了。
而蕭君奕也確確實實忘了,若不是現在聽素心彈琴,他也不會想起那麼多事。這素心住在鳳儀宮時,偶爾也會彈彈,所以蕭君奕聽過,並不覺得特彆,尤其,他真真不喜歡這調兒。
或許,娘說得沒錯。他真的變了。
以前就喜歡這安安靜靜的姑娘,柔柔美美的調子,所以,符合這兩點的秋容,他容得下。
可是現在,他越發覺得這樣的乏味,沒有一丁點朝氣和生氣。
他會在軍營練兵的空隙,不自覺的想起那個人,那個很討厭的女人,嘰嘰喳喳像個麻雀,身上沒有哪一點他是喜歡的。然而卻不知為何,他看天空飛過的麻雀,雖然樸素,卻覺得極美?
殿上的旋律終於停了,蕭君奕聽得都快睡著了,難以理解為什麼包括皇上在內,一群人都作癡醉狀?!尤其是那個死麻雀小胡子,又不會彈琴,還裝作聽懂的樣子,真是可笑。
“素心獻醜了。”素心起身,嫋嫋走了幾步,衝皇上行禮。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讚揚之聲不絕於耳,皇上也是大加讚賞,“公主此曲說是仙樂也不為過,皇子的笛音更是精妙絕倫。朕原想禮尚往來,也讓人奏一曲,讓公主和皇子欣賞,現在,還真真是拿不出手,不提也罷,哈哈……公主琴技如此高超,我梁國就缺擅音律之人,朕那幾個公主,也是彈得一塌糊塗,公主若不嫌棄,在梁國多住些日子,指點指點她們……”
一番客套話,已然有留下素心公主的意思。不過無雙更在意皇上的前幾句話,真的“不提也罷”?那是不是蕭玄鈺和連晟不用彈琴呢?無雙真是激動的想喊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