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聚集了看熱鬨的宮人、太監。
宮宴已然散場,胤國使臣回宮休息去了,隻有無雙和蕭玄鈺被壓上長板凳受杖刑。
無雙哀嚎不已,她怎麼就這麼悲催,一直和這板子過不去?
此刻,隻有她和蕭玄鈺麵麵相對,連晟和蕭君奕不知去了哪裡,一板下來,無雙硬咬著牙沒喊,因為她眼前的蕭玄鈺,對著她微笑。
那是一種鼓舞,他一直這樣微笑著麵對一切風暴。
今天他們雖有錯,但罪魁禍首卻是彆人。蕭玄鈺不說,甘願受罰,無雙不懂,怎麼也不懂。
但怎麼說也是自己胡來,連累了他,一時愧疚不已。蕭玄鈺卻衝她笑著搖了下頭,好似一切真與她無關一樣。
才打了兩板,無雙就覺得自己的屁股一定腫得老高了,她真想大哭大叫呀,娘呀,痛死她了。蕭君奕以前挨皇帝打多少板來著?怎麼沒打死他?要打死他多好呀,或許就沒有現在的這麼多事了,指不定她還在渝州快活呢,哪裡像現在這樣,在這裡受虐!
“啪啪”
四板了,簡直就是煎熬了,那執行杖責的侍衛和他們有仇嗎?怎麼打得這麼慢,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總是要死的,要來就快一點,彆讓她這麼煎熬,這麼痛苦。
“哎呀,恒王在流血!”
圍觀的宮女有人驚叫了一聲,隻見蕭玄鈺的胳膊開始淌血,整張臉煞白煞白的,毫無血色,似乎人也有些混沌了。
“王爺……”無雙喊了一聲,蕭玄鈺衝她笑著的臉,突然垂下,她慌了,想要爬起來,屁股卻疼得很。
有人下令,“先彆打了,快去稟告皇上,說恒王殿下暈了,快去!”
“是!”立即有人跑了去。
玉乾宮外,皇上還沒走遠,聽聞恒王暈了,立即擔心的跑了回來,隻見地上一灘血,已是勃然大怒,“誰許你們打這麼重的,一個個不要腦袋呢?!”
“奴才該死!”眾人齊刷刷的跪下。
皇上急了,“愣著乾嘛,快把王爺放下來。”
“是。”侍衛們又手忙腳亂的將蕭玄鈺弄了下來,他聽見皇上的聲音,似乎有些清白了,虛弱的睜著眼睛,手努力想夠著皇上,“父皇……”
“恒王、恒王……”皇上伸手,隻見他胳膊都在流血,整隻手血紅血紅的,不免又心疼又自責,“玄鈺,這到底怎麼回事?你的手……”
“王爺昨晚遇刺,被人傷了手臂。”無雙連忙稟報。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你彆說話了,朕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明白。你們還不快去宣禦醫,恒王要有什麼好歹,朕要你們一個個陪葬!”
那一瞬,帝王也是龍顏大怒,可是,無雙卻沒有怕。她突然明白,皇上也是愛恒王的,或者說極愛。
雖然平時對恒王冷淡,可是,到了這危難時刻,那慈父的模樣,展露無遺。無雙曾經還同情過蕭玄鈺,覺得他太可憐了,母親不疼,父親不愛的。可是她錯了,皇帝不是不愛,隻是帝王的愛不一樣,真不一樣!
她曾經的同情多麼可笑,這一刻,她是那麼的羨慕他,他是有父親的人,在他受傷難過的時候,那個為他慌張失態的人,是他的父親,是皇上!
而她,沒有父親!
沒有人會管她痛不痛,沒有人會像皇上抱著恒王那樣,抱著她。
她突然很冷很冷,她也渴望父親的懷抱,父親的溫暖。哪怕父親嚴厲,哪怕父親會打人,可是,她還是想要。
皇上蹲在地上,半抱著蕭玄鈺,自己的龍袍被他的血染紅染臟都不在意,這一刻,他最擔心的隻有自己的兒子!
因失血太多,皇上沒敢動,但太醫不來,他怒得發了幾次脾氣,“太醫、太醫,一個個聾了嗎,快去,怎麼還不來!?”
“皇上,已經去宣了。”
“再去!”
“是!”
“父皇……”蕭玄鈺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真切父皇的臉,但聽著他的聲音,覺得好安心好安心,他虛弱的說,“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兒臣發高燒,父皇也是這樣抱著我,也是這樣擔心……兒臣不孝,總是讓父皇操心……”
“你是朕的兒子,朕不操心你,操心誰?”
“可是,父皇,你忘了嗎?今天……今天是母妃的生辰……”
說完這句話,蕭玄鈺就昏厥了過去,皇上卻震驚得說不出話。記憶仿佛倒退到很多年前,每年淑妃生辰,他都會帶著他們娘倆泛舟湖上,身後跟兩艘小船,彈奏淑妃最喜歡的《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