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驚慌失措,她永遠都是那般低眉順眼的樣子,哪怕靠在他的懷裡,依舊是沒有絲毫歡愉。
“這麼多年了,你如此,到底是折磨你自己,還是折磨朕?”皇上輕聲質問。
蘭妃笑了笑,“皇上是天子,又何懼這點折磨。更何況,臣妾從來沒想過折磨皇上,隻是素來如此,皇上不早就習慣了麼!”
皇上淒然一笑,縱使他掌握了天下人,卻獨獨蘭妃一人,他握不住、掌控不了。一個連心都死了的人,如行屍走肉般活著,他能奈她如何?
“朕最近有些煩心事,說出來,蘭兒幫朕分析分析。”皇上岔開話題道,“你覺得朕該立誰為太子?”
“後宮不得乾政。”
“朕問你,你就必須得回答。十皇子、大皇子,還是恒王?”
蘭妃不語,皇上問,“你心底想的,是不是恒王?”
“皇上這是故意要揭臣妾的傷疤嗎?”
“你讓朕痛,朕難道就不能讓你也痛痛?”皇上道,“如果阿九活著,如果她嫁給恒王,是不是你現在會不顧一切的支持恒王?”
“我支持誰又有什麼用,你會因為我的話而動搖?”
“隻要你說,隻要你向朕懇求,沒有什麼不可能!”他依舊是那一幅居高臨下的姿態,他說他愛她,怎麼可能,不過是想要她臣服、順從,跪在他腳下苦苦哀求。
蘭妃搖了搖頭,“我永遠都不會求你,你也彆將皇位看得高高在上,認為人人都想得,你難道還不知道嗎?這世上,最可憐、可悲、可恨的人,永遠就是你這高高在上的天子,誰稀罕當這孤家寡人,誰稀罕?!”
“你……”皇上一怒扯住她的頭發,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她始終眉頭都不皺一下。
麵對這樣一個不對自己笑的女子,皇上心中再多的寵愛都會消亡,他也會恨會怨,一把推開蘭妃,“沒人稀罕嗎?那他們爭來鬥去是為了什麼?好玩嗎?”
“皇上真是習慣了權術爭鬥,萬事都在算計,竟連自己的兒子們也不曾放過。你還說阿九的死和你無關,一個連自己兒子都不愛的人,如何去愛彆人的孩子?!”蘭妃說罷,轉身而去,徒留皇上一人,望著那滿地散落的窗花失神。
她剪的是百年好合……
蕭君奕入宮,眾人猜測紛紛,皆以為是讓其官複原職。可是,不對,都不對。
蕭君奕前腳離開玉清宮,後腳就有聖旨追了出來,然而,不是給蕭君奕的,而是送到鳳儀宮的,皇上下令,與群臣商議而定,立皇後之子十皇子蕭玄池為太子。
恒王尚未歸京,太子位卻已然旁落,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如此突然,儘管皆知太子之位就在這一兩日確定,可是,不是那眾多成年皇子之一,而是十皇子,依舊讓人有些意外。
不過,十皇子乃帝後嫡子,立他,也名正言順。
聖旨宣入鳳儀宮,皇後竟也有些不知所措,爭鬥這麼多年,一切突然來了,反而不知道怎麼去接。
因皇上近來寵愛恒王,讓她一度覺得十皇子沒戲,可是……可是竟是十皇子!她的兒子是太子,是太子!仿若看見十皇子登基一般,皇後滿心歡喜,滿上卻仍是要保持平靜。
聽聞下旨前,皇上召見了蕭君奕,故朝中紛紛傳言,立十皇子為太子,乃蕭君奕力薦。
這一次,蕭君奕莫名卷入其中,明知皇上故意為之,卻不知道何故?
十皇子不日後搬入了太子宮,開始由皇帝親選的師父,教授帝王之道和為君之仁。而至於習武方便,皇上沒定,皇後力薦蕭君奕,獲準。
三日後,蕭君奕成為十皇子的武師,進宮謝恩。
鳳儀宮裡,皇後高坐在主位上,一見蕭君奕入殿,親自相迎,賜座且命人奉茶。
茶端了上來,皇後道,“本宮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
“該是臣敬皇後才是。”蕭君奕先行飲下。
皇後笑容滿麵道,“你我本就是同氣連枝,之前有些小誤會,還請王爺包涵,不要記掛在心上,本宮也是糊塗,遭人利用。”
“娘娘客氣,如今十皇子已是太子,微臣不過是個閒散王爺,於您,又有什麼用?能成為太子武師,臣自是受寵若驚,唯恐學藝不精,耽誤了太子。”
“太子頑劣,還要王爺肯管教才是,這孩子素來就聽你的,你若不管,還能誰管得住?”皇後道,“不日後,恒王就要歸京了,此前他如斯待你,難道王爺就一點都不生氣?”
“他是王爺,我隻是臣,他也算我半個主子……”
“你也是王爺!”
“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同樣是王爺,你何故處處回避他、禮讓他?就算王爺無心還擊,那恒王會放過你嗎?此番多謝王爺在皇上麵前美言,這才讓太子之位不至於旁落,十皇子乃嫡子,此位也早該屬於他。可是,恒王不這麼想啊,若他回京,少不了為難你。既然外人皆以為我倆聯手,又何必讓他們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