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無雙忙起身而去,不忘帶上那花籃。
寢宮內,燃著淡淡香料,似乎還夾雜點歡愛後鹹濕的味道,蘭妃躺在床上,露出一條雪白的胳膊,上麵有點點紅暈。
蘭妃茫然的睜著眼睛,哪裡像承歡的妃子,倒更像遇了什麼絕望的事,很是空洞、無助的樣子。
阿細扶蘭妃起來,轉移她的視線道,“你看,無雙將你剩餘的花插完了,好看嗎?”
蘭妃的目光幽幽而來,“好看。”
阿細將她扶到浴桶裡,熱水讓她緊繃的身子緩和了一點,無雙將花放下,幫蘭妃舀水洗著,而阿細則在鋪床。
照例,床單是不要的。屋裡的鏡子也要暫且遮住,蘭妃說過,她不要看見自己侍寢後狼狽的樣子。
阿細跟了她很多年,蘭妃的習慣她都清清楚楚。
而且伺候的人除了阿細,不要旁人的。隻是這無雙,蘭妃打當初相見,都喜歡馬蹄蓮開始,就滿是好感,也便對她沒有多少設防。
蘭妃似乎真哭過了,無雙細細觀察,發現她臉頰有淚痕。不過無雙可不敢多嘴,隻是默默的洗著。
“無雙……”蘭妃突然開口。
“奴婢在。”
“你不是不會插花的嗎?”
“是不會,隻是將花籃剩餘的空隙填滿罷了。”
“那如果心空了,用什麼去填?”
無雙回答不上來,初入琉璃宮,她就覺得莫大的壓力。如果沒有皇上的到來,她想,她和蘭妃會很融洽的學插花,可是,一切因皇上的恩寵,變了,都變了。
有人渴望皇上的恩寵,卻始終得不到,如皇後。
有人排斥皇上的恩寵,卻始終逃不掉,如蘭妃。
這深宮,當真沒有一個人是順心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懂這話的人多,真正能想開的人,太少太少。
因無雙和蘭妃也算得上舊識,畢竟早前也認識,很快,她便和阿細成了蘭妃身邊最貼近的人。
琉璃宮的日子,異常簡單,或者可以說枯燥。
蕭玄鈺是雙腿不便才鮮少出府,蘭妃則不同,她是心有所殘,壓根就不出門。整日都待在那琉璃宮,若非皇上寵愛,這般清淡、與世無爭的妃子,真是太容易太容易被人遺忘了。
蘭妃脾氣性情都是極為溫和的,無雙在琉璃宮的日子,過得很輕鬆,除了皇上來的時候,讓她沉重一小會,平時都還是很好的。
日子如流水,無雙成為宮女的日子,一日疊著一日。
她不能出宮,都快忘了宮外的是是非非了。
然而,宮裡也有宮裡的好處,消息自是比外麵靈通。
如今,朝中形勢,雖說十皇子當了太子,但真正獨占鼇頭的當屬大皇子。主動請纓去治水,加之恒王協助,完畢收官。
如今,大皇子風頭正盛,恒王輔助。至於太子年幼,仍是頑劣得很,最近時有玩彈弓射傷宮女、大臣的現象,皇上頗有微詞,斥責了十皇子,結果竟哇哇的哭了起來。以至於大臣連連搖頭,將江山交到這孩子手裡,實在難以服眾。
私下,已經有大臣議論,要改立太子。至於改立誰為太子,極為隱晦了提及了大皇子。皇上雖也聽了一些,卻始終佯裝不知。
且說西北那一邊,鄰國似乎聽聞鎮北將軍被革職,借機興兵挑釁,皇上派兵抵禦,兩軍正於邊界對峙,雖使皇上頭痛,卻是蕭君奕官複原職的絕佳機會。
雖有人提及讓蕭君奕複職,但皇上一樣充耳不聞。蕭君奕也已經言明,隻想一心一意教導十皇子,更因代嫁一事的打擊,有些一蹶不振,時露隱退之心。
連近來舉辦的狩獵,他都不曾一展身手。
如此安於現狀,甚至甘於默默無為,不爭強好勝,倒還真不像他的個性,但皇上反而欣賞起他現在這份淡然。
有些事,越爭反而越得不到。
此正值多事之秋,明哲保身,或許才能更長遠。
就像誰都不知道皇上喉嚨裡賣什麼藥一般,這些臣子、皇子整天在研究什麼,皇帝也同樣不知道。
朝廷之上,永遠是讓人懵懵懂懂,看不真切,今天誰得利了,未見是件開心的事,指不定哪天就會因此栽個大跟頭。
無雙進入琉璃宮後,真正得到了安寧,也一起過起了與世無爭的日子。
這一日,她教蘭妃編渝州的雙花結,互見太監來報,“娘娘,鎮北王求見。”
蘭妃看了無雙一眼,道,“讓他進來。”
無雙有些納悶,蕭君奕怎麼來呢?自從進了琉璃宮,仿若真和他斷了聯係一般,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