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已然無法準確定義到底是纏綿還是瘋鬨了。隻知道,一夜,轉眼即逝。
人就是不能想太遠的事情,想得多,卻不做,一丁點用都沒有。
無雙幫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回來。她信他,離芍藥開花真的很快了,還沒分離,她就已然開始期盼再見。
黑夜漸漸散去,縱使不想,天終究還是亮了。
蕭君奕一夜未眠,胳膊都給無雙枕麻了,如意已經在門外小聲道,“將軍,陳副將來了。”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催了,蕭君奕低眸看著懷中的無雙,睡得多麼恬靜多麼安詳,他就想給她安穩的日子,這是最後一次分離,以後再也不會了。
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將她放在床上,又蓋好被子,才下床開始穿自己的衣服。
很快,衣服就穿好了,無雙仍是未醒,他反而安心了,在睡夢中離開,也就沒有離彆的傷感了。
拿過桌上的佩劍,雙花結依舊,它們,終於都又回到自己身邊。
成為將軍,這失去的一切,皇上再次歸還給他了。
權利,不爭,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失去。
他再也不想失去了,不管是無雙,還是這佩劍、雙花結……哪一樣他都不想失去!
走至門口,要開門而出的人,終是回來吻了吻無雙的額頭,他不敢太重,生怕弄醒了她,最後想摸一下她的念頭也被打消了,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是將心中所有的兒女情長放下,決然而去。
門外,如意恭敬的候著,蕭君奕小聲道,“夫人回了,讓她多睡會兒。”
如意有些意外,瞥了瞥屋裡,恭敬的點了點頭。
陳南道,“將軍,已經整裝待發了,隻待您發號施令出發!”
蕭君奕隨陳南走出蕭府,途遇老夫人和秋容,萬分不放心的和他話彆後,隻能放手讓他去。
門外,所有出征將士整裝待發,蕭君奕毫不遲疑,一個漂亮的翻身上馬,“出發!”
“是。”陳南示意,緊隨蕭君奕的馬匹之後,所有的士兵整齊劃一的跟上。
長長的隊伍出發了,走過京城的鬨街,所有人都退在一旁,讓士兵們過。
這一次,皇上沒有踐行,隻說等蕭君奕回來,再行慶功宴。
從鎮北將軍到大將軍,這一路走了太久太久,沉寂了大半年之久,終於可以再度騎上戰馬,馳騁沙場了。
開弓就沒有回頭箭,將士也是一樣,帶著滿腔士氣而去,不完勝決不後退。
蕭君奕一直沒有回頭,隊伍那樣長,他亦不會知道,無雙早就醒了,就這麼一路跟著隊伍,遠遠的看著他。
上次出征,她雖然擔心,可是,沒有現在這麼在意、這麼緊張。
從蕭府到出城,她就這麼一路跟著隊伍,她想上去真正和蕭君奕告個彆,可是,除了徒增離彆之愁,又能給他些什麼呢?
既然留不住,還不如讓他安安心心的去。
這一路,無雙真想跟到西北去,可是,顯然士兵的腳步比她快,她越來越跟不上了,最後,除了漫漫黃土,什麼都不剩。
她追著跑著,這一幕幕,讓她想起娘走的那一天,他們離開了,她以為就算和蕭君奕不是夫妻,也還是可以遙遙相望的,如今,連這一點希望也給剝奪了。
她覺得好孤單,真的,隻剩一個人了。再也沒有人跟她說,彆怕還有我,再也沒有人會在她無助的時候緊緊的抱著她……
再也沒有了,再也不會有!
她答應蕭君奕不再讓他孤單,可是,蕭君奕呢,你答應我什麼?為什麼總讓我覺得孤單?!
隊伍出城加快步伐,無雙跟不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最後,一點點消失在視線裡。
她又累又無望的站在城門口,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久久不曾動,哪怕那裡早已沒了他們的身影。
身邊最後的一個人,走了……
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無雙才失魂落魄的知道回去,一轉身,蕭玄鈺就在不遠處,坐在輪椅上,晨光將原本就俊美無邪的他照得仿若天神一般。
無雙上前,微微屈膝,“見過恒王殿下。”
“他走了……”蕭玄鈺好似歎息一般,看著城門外。
“是啊。”無雙也不由自主的再次望過去。
“曾經,我最渴望的事就是和蕭君奕一起並肩作戰,真正的馳騁沙場一回。”蕭玄鈺說著,麵容柔和,好似在緬懷過去的美好一般。
無雙有些動容,其實她很怕聽“曾經”,因為下麵的現實,總是讓那些曾經成為諷刺。
曾經,是渴望並肩作戰。而現在,是要刀劍相對。
“走吧!”須臾蕭玄鈺道,“一起回宮吧!”
“我想一個人走走。”她拒絕。
“以後你一個人走的機會多著呢,現在,一起吧!”
“王爺什麼意思?”無雙不安。
“十四,本王有事要進宮,送我去!”他居然吩咐起她了,可是,她是宮婢,隻能順從,“是。”
輪椅被推動了,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蕭玄鈺無奈的瞧了瞧自己的腿,其實,他多想和她一起並肩走,多想好好說說話,為什麼,他們之間一定隻有命令和服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