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線的結果還是讓所有人失望了,香芸是最遭的那種結局,整個右臂有感覺,卻是沒有力氣,抬不起來。
她聽軍醫如此說後,大哭特哭,說以後不知道怎麼辦,沒有手怎麼辦。
蕭君奕也是滿心震驚,看著哭成淚人的香芸,想著曾經她為香芸郡主的倨傲,曾經的她,在外人麵前從不肯露半點軟弱和狼狽,可如今卻絕望的哭得毫無形象。
軍醫勸或許會慢慢好轉的,鼓勵她還是堅持用藥。
香芸什麼都聽不見,就是撲在蕭君奕懷裡哭,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她一直哭訴不知道怎麼辦,哭訴自己沒了手沒有人會要她,以後沒有家人沒有蕭君奕,生活根本就沒法繼續……一直一直的哭,各種恐懼和不安,直到蕭君奕說不會不理她,會照顧她之後,她才漸漸平複心情。
臨水前,她還極為不安的拉著蕭君奕的手說,“奕,我現在隻有你了,你彆離開我,否則,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奕,我不想成為你的拖累,我會聽軍醫的話,儘快讓手傷恢複,我還要給你彈琴呢!”
蕭君奕微微一笑,“嗯,好好睡吧!”
給她蓋好被子,對方才戀戀不舍的閉上眼睛,手卻依舊是抓著他的胳膊。
等她閉上眼,蕭君奕才敢泄露自己的憂愁和壓力,他沉著臉看著床上的香芸,一切或許就是天意,上天就喜歡折磨人,你要的時候,它不給你。等你不要了、放棄了,卻偏要給你。
他現在隻想香芸的傷儘快好,他真的接受不了,曾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如今居然連手都抬不起來。而害她如此的人,就是自己!
深夜,整個西北都沉浸在睡夢裡。
蕭君奕和陳南卻一同踏上了歸京的路。
京都。
夏季讓人燥熱,雖然蕭玄鈺早早的讓人送來冰鎮過的葡萄,但吃了還是不解渴。無雙好熱,幸而春華宮滿是綠意,還讓她煩躁的心稍稍安靜些許。
如意陪著,她在春華宮走著,阿細已經被無雙送回蘭妃身邊了,畢竟那是蘭妃的得力宮女,無雙也不想霸占太久。
宮中依舊安寧且枯燥,無雙覺得自己春華宮成了第二個琉璃宮,而宮中的主人都不喜外出。其實無雙已經是個靜不下來的人,如今卻是熱鬨不起來。她懷著孩子,在外人眼裡是皇帝的孩子,多少人嫉妒眼紅,她自然是知道的,為了保護這孩子,她更應該凡事低調、深居簡出。
這段日子,除了蕭玄鈺相邀,她都沒有走出過春華宮。
每日守著孩子,坐著小衣裳,日子也好打發。
蕭玄鈺登基不久,政事要頗費一番心裡,對後宮相對冷淡,但夜宿雨妃和雅妃那兒,還是很平均的,相對無雙這兒要少一點,畢竟她身懷有孕,本就不方便。
但,他也會有留宿春華宮的時候。
每每這個時候,無雙全身戒備,盯著蕭玄鈺像防什麼似的,弄得他滿心挫敗感。但他挫敗是他的事,她還是無法接受身邊躺著的人是他。
前幾次“侍寢”,蕭玄鈺躺在身邊,無雙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睡著了。可是,後來都慢慢累了,都睡著了,而且蕭玄鈺也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本來兩人就分棉被睡。
漸漸的,他躺在身邊,無雙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緊張了。
她有時候很恐懼這種變化,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她會不會哪一天真如蘭妃一般,習慣了一切,習慣了當那個男人的寵妃?她其實一點都不想這樣。
或許真應了蕭玄鈺所說的,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改變的,人心也是一樣。
他說,終有一天,她的心裡隻會有他。
無雙隻是笑笑,那終有一天她不知道是哪一天,但至少現在,不是。她心底的人,依舊是蕭君奕。
可是,有時候蕭玄鈺在春華宮麵見臣子,她偶爾也會聽到大臣們和蕭玄鈺討論國事,提到西北時,竟都有除掉蕭君奕之心。說西北兵力尚少,不能等到他們多了,難以掌控的時候再動手。
蕭玄鈺隻是聽著,一副一切了然於心的感覺,極少發表什麼言論。大臣們學著揣度聖意,很多話皇上不用開口,就有一個又一個自作聰明的大臣喋喋不休的上奏。
等到大臣們都走了,蕭玄鈺問無雙,“你以為西北局勢如何?”
無雙緊著心,給蕭玄鈺續了杯茶,什麼話都不說。
蕭玄鈺道,“西北地處偏院,山高皇帝遠的,實難管製。加之是蕭君奕的封地,那個人向來就不服管製。朕已經一忍再忍了,他若還是這般態度,恐怕群臣上奏,朕也保不住他。”
“皇上當真想保他嗎?”無雙直言。
“朕保不保他沒用,主要是你想不想保他!”蕭玄鈺的話突然引到自己這裡來了。
無雙狐疑,“什麼意思?”
“聽聞香芸在西北,以蕭君奕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他們早在很多年前就是一對了,如今經曆這麼多終於在一起了,你還要護他去成全他和彆人團圓嗎?”
“香芸……”
“對,她和蕭君奕在一起。”蕭玄鈺道,“朕的賜婚聖旨這會兒恐怕到了西北,這麼多年,是該到了成全他們的時候。”
無雙臉色微變,“你給他們賜婚呢?”
“你不覺得郎才女貌,且他們也是兩情相悅,朕為什麼不能賜婚?”蕭玄鈺說得風輕雲淡,忽而抬眸看著無雙,“難道你還有更合適的人選?”
“是不是人隻要當了皇帝,就喜歡操控彆人?”無雙答非所問。
“你指誰?指蕭君奕還是你自己?難道嫁給朕,成為朕的妃子,就讓你這麼委屈?”蕭玄鈺起身居高臨下的審視著無雙,本以為對方會像過去一樣低眉順眼,誰知她抬起頭,目光從所未有的冷漠,“是,很委屈!”
蕭玄鈺所有的熱情在這一瞬又被打擊了個透徹,他鉗住無雙的下巴,對方微微睜著片刻,終是不動了,直視著他的雙眸,“你隻是皇帝,絕非萬物的主宰,沒有資格如此為所欲為。”
“朕就是主宰,朕想讓誰生誰就生,想要誰死誰就得死!”他宣告著自己的地位,忽地俯身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