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這樣想,香芸就越難過。
她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歹心,也做不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最多是不甘心出口傷人罷了。亦或者,為了留在蕭君奕的身邊,編編小謊話、演演戲。
或許,這些都瞞不過蕭君奕的眼睛,不過他從來沒有揭穿。她把他給自己留麵子留尊嚴,當成了喜歡,當成了在意。
一切,錯的是自己,傻的是自己。
看著華隆宮歡聲笑語,其實她也好想融入其中,她這一生都孤苦無依的,她也好想有個人來依靠,有個家來溫暖。
隻可惜,蕭君奕給不了她這個家。
這些日子,她獨居在太後寢宮,不知道是緣分還是故意,總能遇上那宰相之子薛雲。
如今他已是軍機處的一名官員了,常常出入宮闈,幾次和香芸迎麵撞上,她緊張不已,以為他會來還絲絹,可是,沒有。他隻是衝她點頭微笑,彆的,就再也沒有了。
她莫名的覺得失落,轉念一想,他也不是自己什麼人,乾嘛要失落。
但是,她習慣了,習慣了幾乎是每日和他在那長廊處偶遇。那是她出太後宮去外麵的必經之路,他有時彈琴有時靜坐,慢慢的,她開始對他產生了好奇,但不管怎樣好奇,她才不會去主動搭理他。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根本不是你所能掌控的。
最初,香芸就知道蕭君奕有將她許給薛雲的意思,心底對著個薛雲就很是抵觸。可是,沒想到,後來,竟不知何時起這種抵觸消失了,又或者說,根本從未有過。
她從來都是孤冷的,曾經離開父母跟在皇後身邊也是如此,從沒有人真心實意的待自己。或許這樣說有些過分,畢竟曾經的蕭君奕對她也是極好的,隻是年少,她不知那是好,更不懂珍惜。
她和薛雲就這樣相處著,每日見麵最多是笑笑,從不曾多語。她想要回自己的手絹,所以一直在等,等那該死的薛雲給她換回來,抑或者是在等他給她隻言片語……可是,一直都沒有等到,什麼都沒有等到。
從此,她和薛雲之間就這樣在一日日的“朝夕相見”中竟也有了默契,仿若在必經之路看見他,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那一年,懷胎十月的皇後誕下齊國皇子,正值正午出生,皇上喜及,當即便昭告天下立皇後所生皇子蕭之煊為太子。
煊,也通煖,有溫暖明媚的寓意。
所在當初和蕭君奕取名時,無雙第一眼就瞧中了這個字。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溫暖如陽光般的笑容,能一世平安幸福。
而隨著無雙生下太子,整個齊國也隨著皇上的心情歡快起來,不但宮內大擺喜宴,宮外也是普天同慶。
為了慶祝齊國太子的降生,蕭君奕下令不但減免農民賦稅還要開展一係列的補助政策,改善他們的生活。
近年來,齊國積極開展外交,與邊遠大國外貿交流,融洽彼此關係。更在長期的交往中建立友誼,皆為盟國。
齊國一帆風順,無雙也生活無憂。整個齊國都沉靜在喜悅之中,確實應了香芸的那句話,“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愁。”
在宮中忙著給太子九朝時,香芸一個人在太後宮裡被所有人遺忘。太後的心理自始至終隻有她的兒子、兒媳,現在又多了個孫子,從來就沒有她香芸。
宮中能調動的下人都去華隆宮了,伺候剛生產的皇後和小皇子。
香芸在宮中無名無份這麼久,暗地裡宮女們怎麼想她,她不是不知道。
遂,當管事嬤嬤調動太後宮侍女時,香芸將她們通通打發了,她不需要人伺候,她又不是當初的香芸郡主,更不是蕭君奕的妃子,她哪裡算什麼主子,根本沒資格自稱主子。
本以為留在宮中,好好伺候太後,總有一天蕭君奕會感動,會像過去一樣再度喜歡上自己。可是,真如他所言,過去的事想要重新來過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
在太後宮無聊的時候,香芸就老想這話,想著想著,便也沒有當初那麼心酸心痛了。竟能在看見蕭君奕扶著無雙散步時,不再嫉妒不再不平衡了。
她慢慢習慣了,習慣這後宮的主人是無雙。其實,老夫人也勸過她,說若換成彆人得寵,或者再有妃嬪入宮,她香芸的日子或許還沒現在這麼好過。至少,無雙當皇後從未為難過她。
香芸明白,隻是有些事情就像一個坎橫在心頭,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跨過去。
直到那一天,也就是無雙生產後不久……
所有的人都去了華隆宮圍著皇後轉,整個天後宮冷清得要命,香芸一個人這樣行屍走肉般過著,沒人關心、沒人擔心……宮中人都忘了這宮裡還有一個人她,連她自己都快忘了她姓甚名誰了。
直到……直到那天她一覺醒來竟發著高燒起不來床,這樣迷迷糊糊從早上躺到傍晚……腦中很是混亂,她什麼都看不清,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記得有人衝進來驚慌的叫著她的名字又急急忙忙的去找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