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無助的躺在床上,看著蕭玄鈺曾經柔善的臉日益變得冷峻沉毅,她知道再多說什麼都是無益的。隻能那樣冷漠的看著他,靜等恢複體能的那一刻。
蕭玄鈺對她絕食很有辦法,竟讓夭夭來陪她吃飯。
哪怕夭夭依舊不肯喊她,但這多日來的相處,小姑娘已經對她沒什麼戒備了。隻是那聲“娘”,或許是真的分離太久了,她一下子喊不出口。
蕭玄鈺說他隻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蕭君奕利用千雪,就彆怪他用計反騙他了。
無雙已經無話可說了,更多的是絕望。
不是對這些物是人非絕望,而是對這親情人性的絕望。原來帝王家的親情真的是不堪一擊,本來血緣親人是該相親相愛的,可是,他們卻彼此仇視。這一切,早已說不清原由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或許真如他們所言,沒有回頭路了。
可是,無雙多麼希望,有那麼一天,有他們握手言和的一天。
這兩日,她都躺在床上,不知道外麵到底如何,不知道蕭君奕如何。心一直懸著、緊張著、不安著……然而這些,沒有人會理會。
無雙隻知道宮外似乎極亂,連素心和華兒都入宮來了。
聽著華兒和夭夭嬉鬨的聲音,一切是這樣真實,無雙卻不能親近。他們隔著一道門,她沒有喊素心,知道哪怕是喊了也沒有用。
這兩日,每時每刻都是煎熬。而在蕭玄鈺看來,或許,她還活著,還能睜眼就沒事。可是,沒有人知道,活在他們兩者的煎熬裡,她早已是千瘡百孔。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陽光從屋頂的亮瓦投射進來,照在無雙略顯蒼白的臉上。
身上的力氣已經恢複了一些,無雙坐在床邊,有些麻木和茫然。
這深宮大苑不隻一次給她這種感覺,無助,無助到透不過氣來。
這兩日的四肢乏力似乎讓她整個人都麻木了,她呆呆的坐在床邊有些出神,她不知道蕭君奕來了沒有,現在突然也不在乎了。不論結果如何,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這場爭鬥非要用死亡才能停歇,那麼,就應了太後的話吧,要處死也是處死她這個“紅顏禍水”。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是這禍水。她自認一直平平凡凡,隻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可是,這些都是奢念。她是蘭妃的女兒,她是恒王的阿九,這輩子就彆想簡簡單單。
今天的天空真明媚,無雙卻有種生命走到儘頭的感覺。
門外靜悄悄的,誰都沒有醒,沒有夭夭和華兒的嬉鬨聲,沒有素心溫聲嗬護的聲音。一切都靜得如此的不真實,這最讓人惶恐的一天,卻靜謐得讓人透不過氣!
蕭君奕……
當腦中閃過這個名字之後,那個人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始終記得他那不算承諾的承諾,他說我們老了,就回到故鄉,去渝州,去你心心念念的渝州。
心心念念,這該要多大的勇氣和堅持啊。
然而,他們還能等到彼此偕老的那一天嗎?
從外麵張貼皇榜要殺了無雙起,蕭君奕就派人密切關注城中動態,然而,就連連晟也被軟禁在司徒府,一切都在說明著此事的真實性。
這皇令是蕭玄鈺和太後一起下的,對蕭玄鈺,蕭君奕的信心本就不高,更何況還有太後呢。早在三年前,就是太後派人刺殺無雙,如今,她又豈會再次放過?
對於無雙,或許蕭玄鈺還會有幾分心軟,可是,畢竟如今她是敵國皇後。蕭君奕已經沒把握蕭玄鈺會心慈手軟了。
從得知消息的那天起,蕭君奕就開始部署營救行動。如今人被關在宮中的死牢,肯定是硬闖不入的,所以最好的時機就是刑場。
林副將苦口婆心的勸了蕭君奕兩天,都無濟於事。他真希望陳南在,或許還可以幫忙說服蕭君奕不去冒險。
可是,蕭君奕卻說,陳南在,一定會陪他一同去。哪怕是冒險送死,陳南也會一起,這就是陳南。
林副將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多年來,蕭君奕最信任的人是陳南。可是,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林副將要以蕭君奕的安危為重,絕對不答應他去冒險。
可是,顯然,林副將的勸說完全沒起到作用。
蕭君奕已經開始安排次日的營救之事了,包括後麵的逃跑路線。依舊是分頭行事,更是調動了所有在京附近的部隊。
看整個營救策略,林副將始終覺得很危險,又忍不住勸蕭君奕。還搬出他是皇帝,要以國家利益為重,不可因為一個女人而讓自己身處險境。
“她不僅僅是一個女人,更是齊國的皇後,一國之母,和朕同等的地位,難道朕出事呢,你們一個個的也要置之不理?”蕭君奕有些惱火。
“臣等不敢,隻是這一切明顯是個局。目的就是引皇上去,咱們不能中計啊。”
“不管是不是計,我們都得去,難道你要朕眼睜睜的看著無雙被燒死?”
“他們或許隻是為了引出您,根本不會燒?”林副將抱著僥幸的心理。
蕭君奕道,“皇榜都張貼了,就不可能收回,就算逼不出朕,他們同樣會執行火刑。你不用再勸朕了,朕心意已決,你再多說一句,就是違抗軍令,自個去前麵領三十軍棍。”
林副將終於明白再勸也是沒有用的,準備退下之際,蕭君奕突然說,“林副將,當初你和朕一起撤離西北,一起逃亡到西若,如今又建立齊國。這個國家不是我蕭君奕一個人的,是我們大家的。”
“皇上……”林副將心中大不安,蕭君奕怎麼突然說起這?
“如果朕不幸……”
“絕對不會,皇上!”
“朕說如果,你和陳南一定要和睦團結,太子年幼,就交托給你們了。”蕭君奕說罷,林副將滿心惶恐,又覺得這劫囚行動不太好,挨打也要再勸,蕭君奕卻說,“下去吧,朕要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