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軍營。
連晟早前莫名其妙的被軟禁,再後來有傳言要處死敵國皇後,直至如今將蕭君奕抓獲,連晟明白,一切不過是設局一場。
如今由他和趙統領負責看押蕭君奕,不過是關在牢房裡,並沒有用刑或是羞辱。
時至今時今日,連晟隻能說,他們都太執著了。
午後,蕭玄鈺來了,命所有人都退下。
蕭君奕身上的軟骨散還需幾個時辰才能完全化解,此刻,他已為階下囚,坐在牢房裡單薄的床上,漫不經心的抬頭看著一身龍袍耀眼的蕭玄鈺。
此時,他們就如同多年一樣,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個是傷痕累累的將軍。
哪怕多年過去,他們都成為了皇帝,卻總是有著鮮明的差距。
蕭君奕腹部的刀傷已經止住血了,此刻用布纏住了,蕭玄鈺冷冷的看了一眼,道,“連晟總是這般心軟,對敵人怎能仁慈?”
蕭君奕沒有理會他。
蕭玄鈺往前走了兩步,蕭君奕因曾打鬥過,身上許多處傷,如今頭發隨意的掉下幾縷,雖然給那陰沉的臉增添了幾分柔情,卻也顯出了幾分狼狽。
蕭君奕依舊是那副不屑的表情,仿若誰都不放在眼裡。
蕭玄鈺也不生氣,隻是譏諷道,“猶記得,曾經的蕭將軍是何等的冷靜沉著,怎麼呢,現在當真動了真情,為了一個女子就方寸大亂?”
“收起你那酸味吧,自己沒有真情,還不許彆人動呢?”
“你這傲慢勁也該改改了,出身不好,就不要學人家當什麼天子驕子。”蕭玄鈺不屑的說著,又道,“不管說誰有真情,朕都信。偏偏你蕭君奕的,朕不信。你有真情嗎?有嗎?如果有,那麼當年你去渝州乾嘛?傷心路過?朕看你是蓄謀已久!”
蕭君奕冷靜的臉上有了波瀾,明顯有些意外和慌亂,旋即他盯著蕭玄鈺,忽而放肆的笑道,“因為這,恨透了我吧!”
“你說呢?蕭君奕,朕很佩服你報複打擊彆人的手段!朕確實被你傷得體無完膚,可是又如何呢?你能全身而退嗎?或許,你可以說你沒動真情,所以無所謂。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朕替你多慮了,如果不是,那麼,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場!”
蕭君奕臉色陰沉很是不安,許久才苦笑道,“我就知道你逮到這麼好的機會,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已經說了吧,嗬,如你所願,我無所謂的!”
聞之,蕭玄鈺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就揍了蕭君奕一拳,對方其實是可以躲過的,卻結結實實挨了他一下。
有血沿著蕭君奕的嘴角流了下來,味蕾被血腥味侵占,他依舊坐在床邊,臉上有了無奈又桀驁的笑意,“殺了我最好,省得我去麵對!”
“現在知道怕呢?”蕭玄鈺惱道,“朕還沒有告訴她,你就繼續活在自責煎熬裡吧,朕要你每時每刻都惴惴不安、提心吊膽!你折磨朕這麼多年,難道朕會輕易放過你?”
“那你想怎樣?殺了我?”
“你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嗎,那就讓你嘗嘗這階下囚的滋味,一輩子的囚禁,你以為如何?”
“你的手段,也不過爾爾。”蕭君奕不以為意。
“那再加上無雙一輩子留在朕的身邊呢,還有夭夭,朕的女兒。”
“不可能,無雙不會的。”
“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以為,她還會愛了嗎?你害她如此,就等著她恨你吧!”蕭玄鈺恨恨的說著,盯著蕭君奕那張陰冷的臉,心底已經沒有將他囚禁的心了。提起無雙,他的心中隻有恨,恨不能即刻下令處死蕭君奕!
這世上,蕭玄鈺、蕭君奕本就不該共存。如今,不是折磨的時候,或許,該快刀斬亂麻。
蕭玄鈺想著,更何況,這輩子他都不會說出那件事。不是不想報複蕭君奕,而是……實在不忍見無雙傷心難過。
或許,知道真相的她,不僅僅是難過,更多的是絕望。
自己痛苦了這麼多年,他實在不忍無雙也如此。
隻是有些恨,恨無雙如此的傻,一個將她利用在手的人,卻讓她深深愛著,不顧一切的愛著。
這命運,從來就沒有公平過。
兩人皆沉默,蕭君奕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過去的三年裡,他也是每天都活著緊張裡。
他想用自己一切的好,去彌補當年一時衝動鑄成的大錯。他不是不想說,很多時候,他都想說,可是,他怕,真的怕了。怕無雙聽後會痛苦,會離開他,所以,多年來,他一直隱忍不說。
然而,有些事,隱瞞就注定造成更多的遺憾,蘭妃死前的遺憾一直是無雙的心結,單單因為這,或許就難以得到無雙的諒解。
許久,兩人相對無言。
蕭玄鈺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卻在臨走前,最後說道,“蕭君奕,走到今天這一步,或許你我都不想,但事以至此,我們中隻能有一個人能活著。從今往後,你就將欠朕和阿九的歲月還給我們,如果你還愧疚,就說聲祝福。如果沒有,那就罷了。”
“等等!”
蕭玄鈺回頭,以為是為無雙的事,不悅道,“還有什麼事?”
“我想問,先皇臨終前說過什麼?”
“那是朕的父皇,你說什麼,你一個外人憑什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