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遊樂場,它真的好大,人非常非常多,我為了不和媽咪走散,緊緊抓著她的手,怕自己像電視劇裡一樣被人販子拐走,不過媽咪不像電視劇裡的媽咪那麼傻,她沒把我弄丟,我們很開心地玩兒了一天。
我上幼兒園啦!雖然很舍不得媽咪,但我很高興能認識到新的朋友,而且不用經常見到那個老巫婆。
我背著媽咪給我買的海綿寶寶小背包興奮地來到幼兒園,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幼兒園很多人沒過多久就哭了,他們都要找媽媽,真是的,都這麼大了,乾嘛要這麼粘著媽咪?媽咪又不是不要你了,我是全班少數幾個沒哭的,老師還表揚了我,嘻嘻。
放學的時候,我等在門口,看見他們很多人都是爸爸媽媽接走的,媽媽是媽咪,那爸爸是什麼人呢?我第一次感到有些困惑。
宋雲山筆尖一顫,心跳難以控製地加速,他抬頭看向兀自沉浸在回憶中的蔡九畹,眼神幽深不可見底。
小丫頭滔滔不絕:媽咪來了我就問她,她聽了臉色有些不好看,什麼都沒說就帶我回家了,可是我很在意,每次看到那些有爸爸媽媽接的小朋友我都很羨慕,因為我沒有。
後來,班上開始傳我沒有爸爸的緋聞,有些男孩子說我是野種,說媽咪是偷了男人才生下我的,我和媽咪都被拋棄了,我很氣憤就跟他們打了一架,然後老師叫來媽咪,媽咪知道事情經過後抱著我大哭了一場,然後給我轉了學。
蔡九畹說到這裡眼睛有些濕潤,聲音微微哽咽著,不過她很快恢複過來,看宋雲山怔怔的模樣,拍拍桌子催促道:“發什麼傻?趕緊寫啊。”
宋雲山回神,他深吸一口氣,平定了情緒接著寫下去。
媽咪拍戲賺了很多錢,我和媽咪終於搬出老巫婆的家了,來到新的幼兒園,我以為能把以前的不開心統統忘掉,沒想到那些人又在背後說媽咪和我的壞話,可能媽咪是大明星,老師警告了他們,他們不敢明說,可是我無意間聽到後更加難受。
為什麼我沒有爸爸,為什麼媽咪從來不跟我提起他?為什麼爸爸要……拋棄她和媽咪?
我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生氣,就跑去質問媽咪,媽咪當時正在拍戲,我說了一些過分的話,之後媽咪拍戲時精神恍惚,不小心從二樓摔了下來受傷了,住了好幾天的院。
我一直守在媽咪床前等她醒過來,一直哭一直哭,一邊罵那個拋棄我和媽咪的男人,一邊跟媽咪說對不起,直到媽咪醒來。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提爸爸了。
宋雲山如遭雷擊,心底驟然翻湧起層層酸楚苦澀,強烈得讓他幾乎握不住筆。一股股愧悔內疚的情緒幾乎將他淹沒,他甚至感覺喘氣都有些困難,強迫自己逼回眼眶染上的濕意,半晌才恢複平靜。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他的妻子和女兒究竟吃了多少苦?
後麵蔡九畹還說了很多,有高興的傷心的,快樂的煩惱的,零零總總達到五百一十九張之多。
等蔡九畹說得口乾舌燥喝了幾杯水後,宋雲山終於停筆,表麵上氣定神閒,實則心頭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好了,最後一句話,我要自己寫。”
蔡九畹說著握起筆,抽出第五百二十張紙條,吃力地寫了幾個字。
媽咪,小畹很愛你。
字跡歪歪扭扭,甚至不仔細辨彆都認不出來,卻蘊含了她真切誠摯的感情。
宋雲山看了,思索片刻,在後麵添了一句。
——詩茹,小畹他乾爹也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