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埋著的針頭讓那一塊血管依舊有些青紫,可她卻好像渾然沒有察覺一樣。
伸手戳了戳,隨後摁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喂,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
王月怡看了一眼拿針頭,罷了,就不折騰自己了,再紮第二次,也挺麻煩……
“喂,您好?聽得見嗎?”
“603號病床,快點,去看一眼。”
那邊似乎有些手忙腳亂,被刮斷了呼叫,王月怡半靠著那王樹朝刻意墊在她身後的枕頭,小心地伸手摸了摸,明明不過還是那一塊枕頭,上麵還布滿著消毒水的味道,卻讓她難的紅了眼。
這還是她生病以來,為數不多的幾次。
向死而活,她就是如此……
不多時,一個小護士就急匆匆趕了過來,看著床頭坐著的無事,鬆了一口氣。
院裡對這個603號病床的病人有多重視她是知道的,按理說到這個階段了,搶不搶救也沒什麼必要,可是上頭卻下了死命令。
搖了搖頭,將腦袋裡的想法全部清空,“您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王月怡笑著,“我想躺下,不過沒什麼力氣,不好意思,我女兒出去了,剛剛了愣了神,忘記說話了,讓你著急了。”
“沒,沒關係的。”這一客氣到弄的小護士練練擺手,上前一步,調整好枕頭的位置,在小心的扶著人躺下,“這樣子可以嗎?還舒服嗎?”
王月怡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能幫我把枕頭抽出來嗎?那邊有一個毯子,疊起來,我枕著那個就好,我……我想抱著這個枕頭。”
小護士依言照做。
做完這一切,確認了王月怡還算妥當,正要回去複命的時候,王月怡將剛剛寫好的一紙信封小心地遞了出去。
“明日裡,要是我那個女婿過來,幫我交給他行嗎?”
“這是什麼?”猶豫片刻,詢問一下,小護士輕易不敢接,彆是什麼遺書……
這病人的要人命的病,說是絕症也不為過……
王月怡看出了她的顧慮,笑得和煦,“不是,是我的房產證,和名下的財產讓渡書,他看了就會明白。”
伸出去的瘦可間骨,小護士猶豫,最後看著那有如風雨之中的浮萍一般的纖骨,咬咬牙,終還是接了過去。
“好,明日他們來,我就給他們送過去。”
臨走時,小護士在王月怡的囑咐下,還關了燈。
窗子嵌了一個小縫,夜晚的風,有些涼,月光透過玻璃,撒了一地的碎銀子似的,不時響起的車迪聲,為這個難得靜謐的夜晚,添了一點喧囂進去。
王月怡抱著懷中的那個枕頭,笑得像個偷吃了一塊糖的小孩子。
終是抵不過越來越沉重的眼皮,慢慢的闔上了雙眼,似乎她在閉眼前,見到了她的丈夫,見到了她的女兒,還有……那個在她病床前,有些縮手縮腳的老者……
不過一刹那,她好像看到了她的一生……
看到了她的丈夫向她伸了手,嘴角不自覺勾起,像是做了什麼美夢一般……
末了,咽下了最後一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