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風行沉默了一會兒,順著她的胳膊往下滑了滑,牽住了她有些涼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走吧。”
“嗯。”
光線太暗,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但聞璐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很早以前她就很期待這樣的一幕,冬天來臨的時候,手擱在對方寬大的外套口袋裡。
男生的外套口袋總是很大,可以塞得下兩個人的手。
走了很久,終於登上城樓的最頂層,風很大,吹亂了頭發。
他們站的地方是整個園區最高的地方,比過山車的最高高度還要高上一些,比摩天輪的最高點也要高,俯瞰著整個園區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螞蟻一樣都擁擠在摩天輪下。
城樓底下人潮洶湧,他們卻站在最安靜最昏暗的地方,仿佛和這個喧鬨的世界隔絕了,隻剩下彼此。
“嗖”的一聲,遠處燃放起最大的一束煙花,以粉色為核心,紫色為點綴,炸開的時候漫天都是星河璀璨。
而你卻是我眼中唯一的光。
“真的好美,”聞璐看著遠方,即便從前幾十年見過無數美好的風景,可這一刻依然讓她鼻尖微微的發酸,莫名的感動。
她和厲風行走到今天遠遠在她曾經的預料之外。
婚姻的失敗似乎是人生的一個轉折點,一切的相處模式都是在離婚的那個契機下開始瘋狂脫軌,發生的一切如同一場夢一樣。
厲風行一直牽著她的手沒放開,聞璐在看夜幕,看煙火,看人群,而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那個被風揚起發梢的瘦削側影上,動也沒動過。
“璐璐,我們重頭來過吧,好不好。”
風聲中,他的聲音有些縹緲。
很久沒等到回應,他的眼神暗淡了幾分,浮起幾分自嘲。
聞璐忽然說,“我們吵架太頻繁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次該怎麼收尾。”
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剛剛登上城樓的時候,我心裡就在想如果我看到的第一朵煙花是紅色的,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厲風行下意識的看向遠處,麵色都繃緊了,“所以……”
他沒看到煙花,根本不知道剛上來的時候煙花是什麼顏色。
“是粉色。”
厲風行的心沉了下去。
天都不幫他。
而下一秒,聞璐說,“可看到之後,我想的卻是……粉色也算是紅色的一種吧。”
當你糾結一件事情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拋硬幣,不是說拋硬幣可以幫你做出決定,而是當硬幣拋起來的那個瞬間,你就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無論硬幣的結果是什麼,你早就知道該做什麼決定了。
所以無論煙花的顏色是什麼,聞璐早就做好原諒他的決定了。
所以,我們重頭來過。
厲風行的反應向來敏銳,可是在聽到聞璐這段話的時候,卻表現的非常遲鈍,風將他的臉吹的都僵了,他才陡然回過神來,一下子攥緊了口袋裡她的手,緊盯著聞璐的側臉,想說點什麼卻始終語塞。
聞璐說,“十二點會敲鐘吧?”
“嗯,”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
“聽說……敲鐘的時候接吻,來年的情人節還是同樣的人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