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中,空氣也凝固了。
霍嘉梵靜靜地等著陸昭昭的答複。
男女感情的事情上,他不是沒有主動過,隻是時間過去太久了,年輕的時候也有過愛人,但是生活不穩定,年少輕狂,爭強好勝,又要跟人鬥狠,最後就都分散在人海中。
後來他身處在樂基集團,幾乎是西港的商業風暴中心,一不留神這個漩渦就要把他連同他身邊的人一同卷進去,萬劫不複。
陸昭昭年紀太小,最初對她的照顧也不過是和聞璐那些女孩子一樣,像是轉移很多年前對妹妹的那份歉疚一樣,說到底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
但後來這個女孩總陪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天性率真可愛,敢愛敢恨,愛一個人的時候全心全力的去愛,可恨一個人也逃的徹底。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當初放下樂基集團那麼多事情跑到綏南的客棧去一住就是幾個月究竟是為了什麼。
說是為了休假,但世界上這麼多地方,僻靜幽深處比綏南好的不知道多了多少。
要真的說喜歡,是很早就喜歡了,隻是到了他這個年紀,這個身份,想要去喜歡一個人要麵對的困境太多,年齡是一方麵,怕耽誤她,仇家太多又是一方麵,怕連累她。
所以他最初隻是想像個長輩一樣陪在她身邊,等到有一天她找到另外一半了,他也能送她一份結婚的賀禮,風風光光的送她出嫁。
從前他自認做得到這一點。
但這一切都是基於從未得到過的前提,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晚的天台上,這個丫頭用那一雙坦率無畏的眼睛看著自己,說未來和他一起麵對的時候,悄然發生了改變。
他是愛的淡薄,但不是不愛。
而愛的淡薄的人往往能愛的很久。
“我不希望,”四個字,沒有任何迂回,就和陸昭昭這個人一樣直來直去,在偌大的化妝間裡,擲地有聲。
霍嘉梵背在身後的手指不由得收緊,沉睿的目光也跳動了一下。
“二叔,”陸昭昭的語氣也有些艱澀,“感情的事情對我來說太複雜了,我本身是個簡單的人,也隻想要簡單的生活,二叔你有你的宏圖偉業,也有割舍不下的親情,這些都沒有辦法和我兼容……”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解釋道,“我沒有要強迫你放棄什麼的意思,你彆誤會,我知道親情對你來說太重要了,我以前也覺得人一定要有感情的寄托,所以一頭紮進去就迷失自我,我不太喜歡那樣的我自己。”
一個人能否讓彆人喜歡,或許是一件可以努力的事情。
而一個人如果不喜歡和另一個人在一起相處時的自己,那隻能靠她去調整,如果怎麼也調整不過來,日漸增長的厭惡所導致的是必然的分道揚鑣。
霍嘉梵原本就沉睿中那些些微的光芒也一點點的黯淡下去,直到最後消失不見,重新又變為那個曆經滄桑,看淡世事的模樣。
“抱歉,曾經讓你成為那樣不喜歡的自己。”
“沒事啊,這不怪你,那蜜月的事情……”
霍嘉梵一直背在身後的手落下,插進口袋裡,語氣淡淡,“你就當我沒提過,今天的婚禮正常舉辦,等婚禮結束帶你家人在西港好好玩玩,然後我會讓人送他們回去,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謝謝。”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嗯。”
目送霍嘉梵離開,陸昭昭失神了好一會兒。
這五六年的時間裡,她困於感情中太久,愛情帶給她的,苦痛壓抑敏感多疑更大過於甜蜜幸福,和冷秋在一起的時候是這樣,和霍嘉梵亦如是,她反省過,發現是自己性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