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謝斂?

少年一襲黑衣,衣裳的料子連宮裡尋常宮人的衣料都比不上,但這般普通的布料穿在他身上,卻還是難掩少年身上渾然的貴氣。

他跪在地上,垂著頭,姿態恭謹,哪怕看不出他的神情,晏姝也能察覺到少年身上那股難以馴服的桀驁氣息。

她想起來了,這是十六歲的謝斂。

謝斂原本是西襄國的七皇子,八歲那年被送來景國為質。

他在景國為質十年,被伺候的宮女太監苛責虐/待吃的是殘羹冷炙、穿的是粗布麻衣,過的連普通宮人都不如。

十三歲那年遵皇命入國子監上學,不知為何得罪了鬱子安,過的更是連狗都不如。

仗著長公主的喜歡,鬱子安沒少狐假虎威作踐謝斂。

晏姝因著喜歡鬱子安,想哄他開心,便放任鬱子安折辱謝斂。

鬱子安一開始還顧忌著謝斂是西襄國皇子稍微收斂著些,得了晏姝的默許之後越發的變本加厲。

對謝斂動輒打罵、侮辱,像今日這般自導自演,逼著謝斂舔地上故意打翻的膳食不是頭一回了。

晏姝不發一言的睨向鬱子安,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死人。

她上輩子真是蠢啊,費儘所有心思,卻養了一群白眼狼。

晏姝唇角揚起一抹冷笑,聲音冷然:“跪下。”

誰跪?

鬱子安下意識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謝斂,謝斂不早就跪著了嗎?

哪怕是被太監壓著肩膀跪在地上,少年的背脊也挺的筆直,削薄的身軀如同寒冬凜日裡的雪鬆,傲然挺立。

鬱子安眼底深藏了一抹嫌惡與嫉妒,其中還夾雜著幾分微妙。

謝斂注定被人取代!被人拋棄!一顆棄子而已,怎麼還能活的這般傲然!

他就應該奴顏屈膝的活,匍匐在他們這些貴人腳下求饒,苦苦哀求他們給他一條活路。

鬱子安自覺明白了晏姝的意思,嗬斥宮人:“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奴才還愣著做什麼,沒聽見長公主殿下的話嗎?”

“謝質子跪的還不夠讓長公主殿下滿意,讓他邊跪邊磕頭!”

“鬱子安,本宮說的是你。”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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