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起來吧。”誰能想到那樣清冷的男子,在麵對她的時候,聲音竟然那般的溫柔。
躺在地上的女子真如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薇薇,醒醒。”聲音中帶了著急與擔憂。
薇薇兩個字,讓站在門口的陌華覺得有些刺耳。
曾經,這兩個字,隻有他能叫的。
可是現在,陌華卻是什麼也不能說不能做。隻因,這世間或許誰都有資格站在她身邊,安慰,陪伴,唯有他沒那個資格。
可以說她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根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即墨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子,完全沒有動靜,像是個已經沒有了生命絕美的娃娃,即墨站起來,朝著陌華走去,身上帶著滔天的怒氣。
那是殺意,陌華並不陌生,隻是……那樣一個哪怕是看著神界覆滅,都完全不為所動的男子,竟然會因為什麼動怒?即墨若是出手,此刻的陌華是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可是陌華竟然笑了。這樣很好很好,仙魔大戰已經結束,這樣的記過對他來說沒事最好的結果了。
誰知道,那個一直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女子,突然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抓住了即墨的手。
聲音極冷:“我要他活著,永生永世。”
我要他或者,永生永世。
陌華臉上的笑意因為這句話,僵住。
像個詛咒,我要他活著,她該有多恨他,才會做出這般決定。
雪薇的要求,即墨從來就不曾拒絕的。
想起當初說的話。
“薇薇,你可曾恨我?”
她微笑:“還不曾。” 他看著她淺笑的模樣,一頓,說道:“那……遲早你會恨我的。” 不曾想,真的是恨極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都不願意抬頭看他一眼。
淩遲一般千刀萬剮。痛還無法說出口。
步卿塵說,你比的上誰,玄冥可以為她滅了神界,可以為她放棄多年的謀算,可以為她最後連命都不要,即墨一個冷情至此的男子,甘願從遠古洪荒那樣的地方出來,入這塵世,參與這紛擾。你或許救了這世間無數性命,但是卻傷了她一人,永世不愈。
“守護這六界,本就是我的責任。”陌華如此說。
步卿塵隻是瞥了他一眼,開口道:“原來這六界的幸福,竟然是要一個女子犧牲掉一輩子的幸福來成全的。”
陌華一陣無語。
錯了麼?
誰錯了?
與即墨爭執,他一直很自信的,可是一路上走來,他似乎沒有那麼自信了。
即墨說,無為順應天道。
他的看法正好相反,於是爭執了這麼多年的歲月。
自從那一日,雪薇從仙界天宮回到落雪峰,就在落雪峰周圍布下了結界。
靖瑤去過,虛懷去過,都被雪薇的結界擋了回去,這些昔日的好友,她一個也不見。
陪伴在她身邊的就隻有一個即墨。
知道那一日,步卿塵從昆侖而來,見了陌華,便去了落雪峰,一曲簫聲,結界打開。
有一句話,陌華卻是聽到了。
她說:“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這六界與我有什麼關係,六界蒼生也好,什麼都好,其實於我於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卻是為了一個諾言,難為自己至今,也難為他至今。”
這句話,讓陌華在無憂樹下,幾乎站不住。
這六界與我有什麼關係,六界蒼生也好,什麼都好,其實於我於他一點關係的剖沒有,我卻為了一個諾言,難為自己至今,也難為他至今。
陌華這才發現一直以來是他錯了。他一直認為,不管是什麼人為了六界蒼生犧牲也是應該的。
可是哪裡有這種應該呢?若不是他,她現在還是無憂島山巔上一株雪薇花,或許經過漫長的歲月,吸取日精月華,化成了人形,一直無憂無慮的活下去。也定不是她如今這般的下場。
你給了她幾百年的快樂,卻讓她在幾乎沒有止境的歲月裡,痛苦一輩子,難道還要讓她對你心存感激?
正這般想著,卻看見即墨從落雪峰上出來。
陌華雖然不說,但是也知道即墨心裡的打算。
這些年,他在洪荒靜靜的看著這六界發生的一切,很多事情,他儘管不用出手,卻也都在他預料中。
後來發生的這一切,在即墨眼中怕是都是一盤棋,下棋的人始終是即墨一人。
他要要薇薇恨極了他,他做到了。
如今,這樣子的結果應該與即墨算計的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即墨一樣也沒有任何喜悅。
陌華他輸了是輸了,贏了也是輸了。
即墨又何嘗不是呢?
猛然間想起,那個清風朗月,俊逸如竹的男子,死前的詛咒。
生生世世不得所愛,被愛人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