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相比仙界的仙霧繚繞,魔界的氣候惡劣,妖界的自然野性獨成一景。
雪薇剛剛到了妖界的邊緣,便已經有貌美無邊的妖精出現在雪薇麵前了。
“你是?” “蘭魅。”
“我要見白曉。”
“姑娘請隨我來。”
雪薇在那個叫做蘭魅的引領下,來到一座宮殿前,麵前的整座宮殿,全部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建成,明明是妖界的地方,卻帶著一種聖潔的美感。
“姑娘,少主就在裡麵。”蘭魅伸手指著房子裡麵,對著雪薇微微一笑,便退了下去。
雪薇伸手推開門。
掀開一層又一層的幔帳。終於看到,有個男子就坐在一張玉質的床上,烏黑的發被白色的發帶束起,坐在床上,一隻腿撐起來,胳膊就搭在膝蓋上,頭略低垂著,看不出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不過那床雪薇並不陌生,是無憂島上的寒玉床。曾經她也與小白在這床上滾來滾去的。
隻是,如今他還是他也不再是他了。
雪薇朝著白曉走過去。
他如今已經是妖界的主宰,是白曉而非小白了。
儘管已經受了傷,但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場依舊能夠震懾住彆人。
“你還好吧?”
白曉抬起頭來看著雪薇,很認真很仔細的看。
雪薇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任他看。
白曉看著雪薇的模樣彆過頭去。
“你來做什麼?”從無憂島上與藍夜交手,回來之後,他身上的傷便一直都沒有醫治,整個妖族也不敢在他麵前說什麼,得知仙魔大戰結束了,白曉還是在寒玉床上等著,等了一天又一天,越等越生氣,越等越心慌。
仙魔大戰結束那日。
白曉已經回到了妖界。
在妖界,看到了那場鋪天蓋地的大雪。
是她在絕望。
他是她的靈獸,與她心意相通。感覺到她的絕望,心痛的直不起腰來。
而那個女子已經傷心絕望的沒有了知覺。
白曉身上受著傷,站在外麵,看著從天而降的大雪紛飛。
輸了,從開始的時候就注定了他不會贏,沒有一點贏的機會。
你說她的心小吧,曾經在一萬多年的時光中,一個人住在一個清冷的地方,默默的守護六界,這一守護便是一萬多年,你說她心大吧?從以前到現在,能夠真的進了她心裡的,不過兩人,一個是她敬的,一個是她愛的。現在應該隻剩下她愛的了。
那他白曉是什麼?靈獸?
雪薇看著白曉彆過去的側臉,倔強的模樣。
原來他還在生氣。
“這麼些日子了,怎麼不好好養傷?”雪薇這樣問道。怎麼固執的像個孩子似的。
白曉聽了雪薇如此說,心軟了軟。悶悶的道:“你的花,沒搶回來。”
“一朵花而已。”其實搶不搶的都沒什麼的。當初雪薇若是知道他會出手,說什麼也不會放他離開的。雖然當時讓他離開了,是避免了被陌華利用,卻沒有想到,他會去無憂島上守護自己的花。 “我敗給了藍夜。”雖然很不想,但是作為九尾一族的少主竟然輸給一個上仙,這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白曉懊惱的握著拳頭。
雪薇看著白曉道:“那是因為你的舊傷。”
青丘狐族九尾,當年諸神的天火,燒的精光,尚在繈褓中的他儘管有他父親與阿姨傾力相護,卻還是被傷到了,不然,萬萬不會有傷在藍夜手中的可能。
“你的花若是沒有被搶走……”白曉沒有說下去。
雪薇也知道白曉要說的是什麼。
他是想說,無憂島上的雪薇花若是沒有被搶走,那她就不會受傷,她若是不受傷不受製於陌華,那玄冥就不會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命,她也不會如此的傷心了。
雪薇轉過頭,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著外麵的風景,外麵是一片蔥鬱的樹木,一片的嫩綠,看上去令人心曠神怡。
雪薇卻沒心情看那風景,聽著白曉的話,隻覺得又開始心痛。
其實她早就知道陌華不會放過她的,那雪薇花,長在無憂島山巔上,雪薇知道一定會有人去取,其實她當時想的很簡單,她本來就是無憂島上生長的一朵花,這命是他給的,一身的本領是他教的,他要拿去就拿去好了。玄冥的結果,早在人間,她對玄冥說要成親的那一刻,就已經料到了,她料到了玄冥的結果,卻沒有料到她自己的結果。
本想著,若不能一齊生,至少可以一齊死,誰知道她還是被留下來的那個。
就在雪薇要說什麼的時候。
白曉看著雪薇吼道:“你竟然想與他一塊死!”
靈獸與主人心意相通,剛剛雪薇一時大意也沒有多想,沒有想到,白曉竟然就感覺到了。
雪薇看著朝著自己的怒吼的白曉,印象中,似乎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憤怒的時候。
雪薇很平靜的說道:“冷靜點,你身上還有傷。”
白曉看著雪薇,曾經那純淨的藍眸此刻儘是暴戾,“你還在乎我身上的傷麼?”
雪薇垂頭不語。
“那你到底是來做什麼?”
隻是假仁假義的來看看自己的樣子麼?這算什麼?告彆,愧疚?
雪薇看著白曉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我來還你自由。”
“什麼?”九尾一族,心思玲瓏,這什麼兩個字剛剛問出口,也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女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白曉看著沉默的雪薇,幾乎咬牙切齒:“你要與我解除契約?”
雪薇麵無表情的點點頭道:“是。”
白曉看著眼前的女子,指節握得咯咯作響,鐵青著臉色,一把拉過眼前的女子,把她抵在柱子上。暴怒的藍眸盯著她毫無神采的黑眸,道:“為什麼呢?”靈獸是九尾,又是妖界之王主,豈不是很威風?可是她什麼時候把威風看在眼中,她什麼時候把名聲看在眼中?
雪薇並沒有因為白曉的動作,掙紮分毫,隻說道:“因為我要自由。”
“我妨礙了你麼?”
“對,你一直在我身邊礙手礙腳的,很煩人。”語氣無比的平靜。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一句很煩人給抹殺了,很好很好。
白曉也真的就說了一句:“很好。”
接著白曉又說道:“你以為我很稀罕你這個主人?你身邊的男人有幾個有好下場,你愛的,死了,愛你的為你死。”
雪薇僵硬了臉色抬頭看了眼前的白曉一眼,勉強扯了扯唇角說了句:“不稀罕,自是最好。”白曉說的對,很對,她愛的,為她死了,愛她的,到底是為何死了?
白曉看著雪薇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道:“動手吧。”他再喜歡她,也不至於連自尊都任她踩踏。
解除契約。
作為靈獸的主人,要承受常人所難以想象的痛苦。
雪薇看著已經已經退到了寒玉床上的白曉,從袖子中拿出一顆丹藥來,遞給他:“你有傷在身,萬一堅持不住,就會前功儘棄。”
白曉盯著雪薇手中那顆青色的藥丸,接過去,吞下了。
雪薇的雙手飛速的結印。
“以汝之血,以汝之靈,解除與白曉之契約,從此再無乾係。”
白曉始終是睜著眼睛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所做的一切,聽著這句話,覺得很是諷刺當初在試仙洞中相遇的時候,他們兩個締結契約的時候,最後一句是,互相扶持,生死不離,若不是當時知道他們是在締結靈獸與主人的契約,白曉甚至會以為,那是人間夫妻的誓言。誰說誓言是不可違背的,眼下不就是麼?
好像白日星光,閃現在雪薇與白曉周圍。
接觸契約之痛,痛麼?
心都已經死了,怎麼還會痛呢?
圍繞在雪薇與小白身邊的點點星光消失。
房間中又恢複了安靜。
詭異的安靜。
雪薇說了句:“從此你做你的少主,我做的自由神仙,不再相乾。”
留下這麼一句,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曉坐在寒玉床上,看著雪薇的背影,覺察到有些不對勁。
終於在雪薇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覺察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來了。
她說話的樣子,她或許是清冷,但絕對不是個無情的。
白曉的骨子裡還是個有些任性的大孩子,其實冷靜一點便能夠想到她剛剛說的都不是她的真心話,想想從她這一世被烈焰神君帶走醫治性命,回來的時候抱著自己心痛的要快流淚的表情。說著賭咒發誓一般的話,所以她剛剛說的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心話。
想明白了這一點,小白立刻從寒玉床上跳了下來,追著雪薇出去了。
仙界。
自仙魔大戰結束之後,強行支撐著自己不肯倒下去的陌華,終於在這天處理完仙界的事情之後,倒了下去,除了夜焚,冬兒他們這些人都是一陣的慌亂。
直到老君來了,給陌華把過脈,冬兒他們這才知道陌華的身體已經糟糕到什麼地步了。
天後青嵐一直在床邊坐著。
老君把過脈之後,一句話未說,噗通一聲跪在了陌華的窗前。
“如何?”天後開口問道。
“老臣無能。”也就是在仙界,還能實話實話,若是在人間大概會當場就被拉出去斬了。
即便是在仙界仙家的身份不是天帝一兩句話就可以遷怒處置的,但天後還是說了一句:“大膽。”
陌華躺在床上,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說了句:“下去吧。”
老君誠惶誠恐的退了下去。
剛剛出門不久,冬兒便從後麵追了過來。
“老君。”
老君看著站在自己麵前,一臉焦急的姑娘,歎了口氣,你說仙界這麼多的大好男兒,怎麼就偏偏看上那個人了呢?愛上那個人,還不如愛上一個凡夫俗子來的幸福,不過這幸福與否,誰又說的準呢?
“是要問陛下的身體吧。”
“是,還請老君如實相告。”
“陛下的身體,已經是油儘燈枯。”老君留下這一句話就要離開。
卻被冬兒叫住。
“雪薇仙子可有法子?”
老君搖搖頭。
陌華的身體,即便是醫術如雪薇仙子那般,也沒有任何法子,油儘燈枯之勢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冬兒整個人愣在那裡,雖然從仙魔大戰之後,陌華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冬兒以為,那是因為之前勞累的關係,沒有多想,沒有想到竟然如此的厲害。
正在此時,夜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
“陛下的身體,你知道?”冬兒一樣是知道夜焚是夜家人,有著巫族之血這個身份的,巫族的血,很多事情都瞞不過他們。
夜焚不說話,是默認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