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絕筆。
“啊……”香瑟瑟痛哭了聲,一股疼痛混合著淚水湧上胸口,卻怎麼也哭不出來,手捂著嘴巴渾身顫抖,許久,如缺堤般,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夫人你不能哭!”靈隱心急如焚提醒,“你不能再哭了!”
香瑟瑟卻再也止不住淚水,她回想起來,阿洛臨終前那滿足笑容,那時嘴裡叨囔著正是這句話:小姐,阿洛終於回到你身邊了。
這一夜她哭得竭斯底裡,後來,便再也沒有哭過了,因為她的眼睛哭瞎了。
後來她知道,錦盒裡放著的是三樣東西,一張是皇宮的地圖,一本是她記錄下來有關白若惜的、穹戈夫人的、還有其他人的東西,還有銅鈴般的小玩意。
桃兒告訴她,裴定天誘使阿洛去假意傷害她,說是試探一下納蘭褚旭對香瑟瑟有多在乎,好進行下一步計劃。
那時候阿洛便知道他的目地並非僅僅如此。
又因阿洛早有了輕生的念頭,便迎合他的陰謀,也算是還了他這段情,最重要的是,阿洛要揭露白若惜和穹戈夫人的醜事。
所以,那本日記,阿洛她連夜寫出來的。
隻是阿洛沒想到,皇帝最終還是保了穹戈夫人,而納蘭褚旭救了白若惜。
“瑟瑟!”
納蘭褚旭驚喊了聲,觸電般睜開雙眼。
“你可醒了!都睡好幾天了!”
聽見裴禦瞻的聲音,納蘭褚旭輕咳兩聲迫切坐起來扭頭看向她問:“瑟瑟呢?她怎樣呢?”
“她……”裴禦瞻抿了抿唇,拽著手裡的毛巾低念,“她今天已經離開羅湖山了。”
這個節骨眼,至於香瑟瑟眼睛瞎了的事情,她就隱瞞不說了,否則,以他的架勢,肯定狂追過去。
頓了會,她連忙補充道:“你放心,那個叫靈隱的,跟著她離開。”
納蘭褚旭靠著沉默不語。
裴禦瞻伸手過去小心翼翼擦了擦他額頭的汗珠,輕聲道:“你已經昏迷快七天了。大夫說,你內力損耗大,而且幾天幾夜不合眼,又失血過多,心頭鬱結……”
納蘭褚旭推開她的手,略帶幾分警惕盯著她,冷聲責問:“既然我昏迷那麼多天,為何不乾脆把我殺了?”
裴禦瞻欲哭無淚低念:“我殺你作甚?”
“你救我作甚?”納蘭褚旭冷聲反駁,“以你的心思,怎麼會沒想到,皇帝是派我來殺聶雲庭的。”
裴禦瞻甩著手中的毛巾站起來,便邁步邊說:“蒼月國皇帝那點狹隘心思,我自然是了然於胸。但是……”說著,她轉過身來看他,略帶幾分鄭重道,“我必須保住你的命,哪怕犧牲我的命。”
納蘭褚旭迷惑緊皺眉頭,試探問道:“為何?”
懿貞皇後隨後走進來,凝視著他蒼白的臉龐,低聲而鄭重道:“因為,你才是我兒。”
納蘭褚旭神色不變,隻是打量著她們,不說話。
裴禦瞻見他目光淡淡的,無驚無喜,又無質疑又無信任,平淡得像是在聽一個冷笑話。她擰緊眉頭,略帶著急道:“你以為,我們在騙你嗎?”
懿貞皇後快步走到床邊坐下來,稍微提起手來想要觸碰他的臉。
納蘭褚旭眸底生了幾分厭惡,冷冷一睨。
懿貞皇後無奈收回手,看著他還有些蒼白的臉,溫婉道:“當年母後跟你父皇慪氣,來到了蒼月國,途中作動,便生下了你。隻是,母後還沒把你抱穩,你就被人搶走了。但母後記得,你胸口有一塊紅色的印記。”
納蘭褚旭冷眼看著,沒有說話,昏迷了那麼多天,她們要看什麼早就看了,知道他胸口有塊印記,並不稀奇。
“你還不相信麼?”裴禦瞻緊皺眉頭低念,“我已經拿你的血跟母後驗過了,你若不相信,可以再驗一次。”
納蘭褚旭沒有說話。
裴禦瞻迫切坐到床位,連忙解釋:“當晚在蓬萊山莊,母後看見你的印記,便讓我去查。你二十三歲,被人擄來的,不是嗎?後來瑟瑟突然告訴我,聶雲庭是我哥哥,我是一愣。他在雲京出生,我皇兄是在京都被擄,他不可能是我要尋找的皇兄。”
停頓了會,她撇了撇嘴說:“但是,裴定天這人居心叵測,我們不能讓他知道你就是我皇兄。正好瑟瑟又說聶雲庭並非皇帝親兒。我才將計就把事情鬨大,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我們的太子。然後我再指定你護送我們回去,為的,就是平安將你迎回國都。”
說著說著,她忽然紅了眼圈,側頭看向癡癡凝視著他的懿貞皇後,哽咽道:“這二十多年來,母後隻要想起你都以淚洗臉,我們一直捍衛著屬於你的東西,就是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瀚兒……”懿貞皇後握住他的手,哽咽了聲,卻說不上話來。
裴禦瞻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哽咽低念:“你這幾天昏迷好了幾次,大夫都怕你熬不下去,還好你挺過來了。我和母後可擔心你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否則會被人察覺端倪。”
“為何突然告訴我這件事?”納蘭褚旭試探問道。
裴禦瞻輕抿嘴角,慎重低念:“因為瑟瑟的事情,我和母後極力護著你,怕裴定天已經察覺了端倪。所以,我們必須把真相告訴你,讓你好好提防。”
“吐!”納蘭褚旭突然吐出一口鮮血來,裴禦瞻和懿貞皇後大吃一驚,他便再次昏倒過去了。
“皇兄……納蘭褚旭!”裴禦瞻驚慌叫喊,忙跑到外麵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