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笨虎頓時吐了一地,眾人倉惶跳腳到一邊去,隨後便看見他的嘔吐物中,有一顆寸徑大明珠,這明珠雖然還占粘著嘔吐物,但依舊閃閃發亮,而且,在這綠暈中,仿佛看到這明珠的芯處有一點紅。
“琉光不悔。”淮寅訝然低念了聲。
這顆明珠名叫“琉光不悔”,曾是尹滸皇朝琉光公主與駙馬爺董不悔的定情信物,傳聞不僅在夜裡璀璨奪目,在白天也閃閃發光,而且珠芯處還有一點紅光,說是董不悔對琉光公主赤誠的愛。
但隨著尹滸皇朝的沒落,這顆無價之寶也沒了蹤影,後來傳聞到了天銀國戰王的手中。
香瑟瑟緩緩舒展蹩蹙的眉心,看著嘔吐物中那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寶物,胸口處忽然窒息般抽痛,黯了眸色,下意識睜開納蘭褚旭的手。
納蘭褚旭側頭看了她一眼,動了動指尖,沒有說話,下意識把目光落到這琉光不悔明珠上。
小衛輕斂眸色琢磨了會,事情明了了。
之前阿虎因為千葉林的事情被重傷,笨虎曾去探望他,病得混混沌沌的阿虎說要去找一件奇珍異寶給香瑟瑟道歉,之後笨虎就失蹤沒了音訊。
想必是笨虎聽了阿虎的話去尋找奇珍異寶了,而這“琉光不悔”是在天銀國戰王手中,如無意外是這戰王利用“琉光不悔”讓笨虎以都狼國的身份去擾亂蒼月國邊疆的布防。
沉默了許久,淮寅察覺到納蘭褚旭等人對甄六並無惡意,看著他憨憨的樣子,他無奈低笑,但又無任何擔憂,便拂袖帶人離開。
走了幾步,他回過頭來看向香瑟瑟,若有意味道:“既然你有了鬼皇這靠山,如何解圍,便無須淮某費心了。”說罷,帶人揚長而去。
確定他們走遠後,納蘭褚旭轉向小衛,沉聲吩咐:“馬上帶笨虎回鬼市讓毒醫治療。”
“是!”小衛應了聲,下意識瞅了一眼嘔吐物中的“琉光不悔”,再暗暗瞅了眼臉色並不好看的香瑟瑟,既然沒有得納蘭褚旭的吩咐,隻好帶著笨虎離去。
東籬遲疑了會,忙識趣帶人離開。
四下隻剩下納蘭褚旭和香瑟瑟,沉默了許久,納蘭褚旭才回過頭來看向香瑟瑟,伸手過去想握住她的手。
香瑟瑟躲開他的手,默然轉身離開。
納蘭褚旭凝視著她漸遠的背影,指尖盎動,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下意識掏出懷中的貓眼石看了眼。
香瑟瑟抹著臟兮兮的臉沿著林道走去,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臉有多臟,但瞧見淮寅小衛這些淨白的人都汙漆麻黑的,那笨虎更加像一隻烤熟的地瓜,她就猜得出來昨晚的火勢有多厲害。
“姑娘?”
背後突然傳來慕容憶不確定的呼喚聲,想必是自己的臉跟鍋底一樣,他才不敢肯定,香瑟瑟穩住氣息回頭衝他冷冷一笑。
站在不遠處的慕容憶瞧見她炭黑的模樣,禁不住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問道:“你鑽灶底去了?”
香瑟瑟眯起眼冷瞥了他一眼,緩和情緒,試探問道:“你怎麼在這?”
“喔。”慕容憶忙笑道,“有點悶,散散步。”說著,他好奇反問,“姑娘不是在宮中嗎?”
“有點悶,出來散步。”香瑟瑟學著他回答。
“散步散成這般模樣,姑娘還真是特彆。”慕容憶忍俊不禁戲謔。
香瑟瑟也懶得跟他計較,若有意味問道:“慕容公子耳敏眼寬,可知道昨晚雲雀樓被人放火了?”
“嗯……”慕容憶正想點頭,忽然察覺了端倪,不由得上下打量她臟兮兮的模樣,胸口一陣後怕,訝然問道,“昨晚你該不會就在雲雀樓裡邊吧?”
見他反應古怪,香瑟瑟咬牙切齒反問:“放火的王八蛋,就是你?”
慕容憶嘖了嘖舍,下意識倒退兩步,抱歉嗬嗬笑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裡邊,聽聞……你被囚在淩和殿了。”
事實上,他用千裡鏡仿佛瞧見了幾號人從被烈火吞噬的雲雀樓裡逃出來,因為好奇,他才循著蛛絲馬跡追過來,沒想到遇到了大難不死的她。
香瑟瑟臟兮兮的臉浮起友好的笑,但在他看來卻是那麼陰冷。
他再倒退兩步,迫切解釋道:“我並不知道你就在裡邊,而且,我火燒雲雀樓也是為了替你解圍!”
昨晚雲雀樓失火後,皇宮的守衛就亂成一團糟,聽聞還來了刺客,鬨得人心惶惶。
穹戈夫人不知道香瑟瑟究竟是被“聶雲庭”的人救走了還是被火燒死,直接宣稱香瑟瑟逃獄,雲雀樓失火是她所為。
侍衛聽從她的命令,出宮抓拿與香瑟瑟有關的人,隻是,他們才剛到宮門口,就看到了渾身被熏得烏黑的香瑟瑟就站在不遠處,她那迎風飄揚的銀發也熏成了灰黑色。
侍衛怔了怔,忙將她押入皇宮。
聽到稟報,皇帝和穹戈夫人不約而同來到大殿外麵,遠遠就看見被熏得烏黑的香瑟瑟隨著侍衛沿著寬闊的神道走來。
皇帝看見香瑟瑟雖然滿臉臟兮兮的,但總算平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暗暗瞅了眼站在斜後方的穹戈夫人。
琢磨了會,皇帝雙手負後,高居臨下看向來到石階下的香瑟瑟,沉聲責問:“香瑟瑟,你明明被押在淩和殿,為何這副模樣到了宮外?昨夜雲雀樓失火,是否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