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衛和東籬不約而同訝然看向他,愣了許久,小衛試探問道:“陛下,你要應約?”
納蘭褚旭冷嗤一聲,一副“朕沒有時間跟他玩泥沙”的無趣表情,拂袖而起,健步向外走去。
小衛側頭往他離去的背影瞧了眼,再把迷惑的目光落到東籬身上。
東籬琢磨了會,若有意味解釋:“慕容憶燒毀了雲雀樓才拿到鑰匙,誰知道危月樓裡又藏著什麼陰險的招?陛下把危月樓的鑰匙給他,他愛取什麼取什麼,到時候咱們再想辦法把東西拿過來就是,何必被他牽著鼻子走呢?”
聽到這番分析,小衛頓時恍然大悟。
收到納蘭褚旭派人送來的危月樓鑰匙,慕容憶頓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惱怒,明明設好了局,以為那鬼皇聽到有關四鬼的事一定會自投羅網,沒想到他還大大方方送來鑰匙。
慕容憶凝視著手中的鑰匙,殺雞取卯是白麵鬼最喜歡做的事情,要取得開啟禦魂箱第一道防鎖的鑰匙就要毀掉那座金碧輝煌的雲雀樓。
要取得打開第二道鎖的鑰匙,就要摧毀可囚天下絕頂高手的危月樓。
他本來打算以禦魂箱誘騙納蘭褚旭進入,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驅動毀樓的機關奪得鑰匙,把納蘭褚旭壓死在裡邊。
可是……
慕容憶緊皺眉頭,收回定格在打開危月樓鑰匙上的目光,把目光轉落擱在桌麵上的幾張紙條處。
紙張上的密報是他從鬼市來回的信鴿截取下來,自從納蘭褚旭向蒼月國發出信函說要到來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鬼市異動頻繁。
據他所能掌握的眼線情報,他們經常鬼鬼祟祟聚在一起,行跡匆匆,像是在籌劃著一件大事,但任他怎麼查就是查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好不容易截獲了他們的飛鴿傳書,而且還是鬼市中等級最高的金環飛鴿。鬼市裡,有三種飛鴿,草環,銅環和金環,金環飛鴿所傳送的都是牽一發動全身、極其要緊的信息。
他將書信上的內容抄下來,再把飛鴿放走以免打草驚蛇,但用儘各種可能的破譯方法,還是沒能參透其中的玄機。
書信上寫的什麼呢?
“慕容憶今晚沒有吃飯。”
“西邊村頭的大嬸釣了一條六斤重的大肥魚。”
“得了好酒,要不要來兩斤?”
“今天我娘子生辰,能幫我值個班嗎?”
……
每一條信息都看到慕容憶眼睛快抽筋了,但還是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納蘭褚旭究竟在籌劃著什麼?
雪停了,香瑟瑟獨自來到林中木屋,霜雪鋪滿了屋頂,隨著屋內“咄咄”的樁藥聲,屋簷的霜雪悄然剝落。
她轉進屋內一看,頓時訝然吃驚。
本以為屋裡隻有柳岩,心裡還納悶舂個藥而已,竟然弄出這麼大個動靜。
原來,屋裡有十個舂藥的童子,動作節奏驚人的相同,在外邊聽來,就是一個人很用力地在舂藥,而且,是個童子臉上都紋著一隻蠍子,讓人心頭猛打激靈。
瞧了瞧,卻不見柳岩的蹤影。
“找我?”背後突然傳來柳岩的聲音。
還在琢磨著這十個童子的香瑟瑟,心臟猛然跳漏了一拍,險些沒從嘴裡吐出來,穩定情緒後,她才回過身來。
柳岩慢步走出回廊向林中走去,若有意味道:“三國會審,你這女人比我想象中還要瘋。”
香瑟瑟跟上去,莞爾低笑應聲:“既然不能在沉默中安逸,那就要在爆發中綻放。”
“這魄氣不錯,可當我鬼門中人。”柳岩道了句回過身來,正好看見她手裡拿著“琉光不悔”明珠,像是被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惡魔,他觸電般衝過去疾手掐住她的手腕,殺氣凜然責問,“你怎麼會有它?”
“嘶……”被他掐住的手腕險些沒直接粉碎,香瑟瑟擰緊眉頭痛喊了聲,抬眸瞅了眼他殺氣凜凜的模樣,看他凶冷的戾氣還夾著恨和悔意,她忍著疼痛試探問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從天銀國帶過來,本想給你入藥。它,跟你妻子的死有關?”
柳岩眸低的殺氣漸散漸濃,他鬆開她的手腕,繼而想把“琉光不悔”奪過來。
香瑟瑟迅速將它藏到身後,踉蹌倒退幾步,警惕盯著他。
柳岩恨恨握緊拳頭,拂袖側過身去,看著林中的葉子,眸光灰暗,悔恨道:“去年,柳兒得知天銀國戰王府有一顆‘琉光不悔’,打算取來,待我生辰的時候送給我入藥。”
“被發現呢?”香瑟瑟試探問道。
柳岩旋即帶著寒栗的殺氣側頭睨向她,以警告她不許褻瀆他的愛人。
香瑟瑟頓時輕噎唾沫,對於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中人,對於他們口中的“取”,她第一反應當然是“偷偷的”。
柳岩平伏了心情,解釋道:“當日,柳兒跟他達成了交易,隻要替他辦妥一件事情,他就會雙手奉上‘琉光不悔’。豈料,柳兒給他辦完了事情後,他不僅沒有遵守諾言把‘琉光不悔’交給她,還……還……”
柳岩扼腕恨恨道:“還殺了她!”說著,他使勁捶打著堵塞的胸口,悔恨的淚水沾濕了通紅的眼圈,竭斯底裡低聲喊,“我明明一直遠遠跟在她身邊,我知道她要做什麼。可我沒看倪坤的狼子的野心!我就這樣……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進去,再也沒有出來!”
激動之際,他雙膝跌跪在地上,心如刀割痛心低念:“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