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霄收住話語,警惕掃視。
“啊……”
外麵突然傳來香瑟瑟的聲音,三人齊齊一愣迫不及待往屋外跑去,到了屋外卻見香瑟瑟抱著孩子倒在地上。
柳岩率先上前來挽住她的肩膀將她扶起來。
香瑟瑟動了動蒼白的嘴唇,喃喃低念:“孩子……救孩子……”說罷,便昏迷過去了。
她從芙蓉閣逃出來,怕被追蹤所以不敢往瑤池府趕去,且芙蓉閣與祖廟甚近,她便往這邊來了。
翌日,“咳咳……”香瑟瑟難受咳了兩聲觸電般驚醒過來,她正欲掙紮起來,忽然聽見柳岩的聲音。
“孩子無礙,正在歇息,有藥奴照拂。”
聞言,香瑟瑟才鬆了一口氣軟在床榻上,稍微側頭,看見柳岩端著藥碗走過來。
他把藥碗擱在旁邊的案幾處,低眸看她虛弱的模樣,冷聲道:“無情之人才能所向披靡,你不應該對任何人投注過多的感情,不應該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否則,他們隻會成為彆人對付你的軟肋。”
香瑟瑟輕抿還有些蒼白的唇,淺淺一笑,不以為然道:“若沒有了在乎的人,我為什麼活著,為什麼努力?我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香凝玉慘死,阿洛被殺,自己相繼胎死腹中,白了頭發,她曾心灰意冷從此不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可是,做不到。
阿洛最後留給她的信保住了她那顆快不能跳動的心,她必須答應阿洛的請求,好好照顧桃兒。
還有靈隱的淚水,她發現自己還是想去珍惜想去保護,哪怕再被出賣,再被要挾,也要讓心底留住一片溫暖的地方,否則,活著乾嘛呢?
許久,她輕抿唇角淺淺低笑,目無焦距凝視著雪白的紗帳,喃喃念道:“我就是這麼人,心中若沒了可珍視之人,便活不下去。”
聞言,柳岩眸底閃過一片亮光,但很快消散。
停頓了會,她掙紮著起來,靠在床柩,側頭看他反問道:“你願意讓出鬼門門主之位,難道,不正因為失去心中所愛,找不到繼續登上巔峰的理由嗎?”
柳岩眸色黯然,沉默不語。
見戳到了他的傷心事,香瑟瑟低垂眼斂輕聲道:“或許,我真的太自負了,保護欲太強了,才把身邊的人害慘了。我若不在乎他們,他們也就不會受到莫名的迫害。”
“那隻能證明自己還不足夠強大。”柳岩忽而低沉說道。
香瑟瑟輕抬眼眸對上他深沉的目光,淺笑,虛咳兩聲,輕聲道:“我去看看小世子。”
“先把藥喝了。”柳岩低念著端起藥碗遞給她。
香瑟瑟接過藥碗,顧不得是苦是燙,咕嚕咕嚕將它喝完,擱下藥碗摸了摸唇便要下床,卻被柳岩按住了手腕,她愣了愣,側頭抬眸看他。
柳岩收回手,若有意味道:“昨晚你逃出來後,本座便命人血洗芙蓉閣。”
“結果?”香瑟瑟看他的神色有點凝重,似乎事情並不順利,甚至還有大事發生。
柳岩側頭看了看她,低聲道:“本座派去的人,死傷大半。”
“……”香瑟瑟微訝,黑麵鬼裡,對於尋常人說,個個都是用毒高手,竟然會死傷大半。而且,看柳岩的神情似乎並非因為死了幾個門徒,而是還有更大的發現。
沉默了一陣子,柳岩眸色複雜念道:“黑麵鬼,川寒宮的人,是黑麵鬼。”
“黑麵鬼?”香瑟瑟訝然,身子稍稍向前傾,擰緊眉頭納悶問道,“你不是黑麵鬼?你不是黑麵鬼的主人?”
柳岩對上她迷惑的目光,若有意味道:“另一個黑麵鬼。”
香瑟瑟越聽越迷糊,緊蹙眉心不語。
柳岩走了兩步,若有所思解釋:“我師父有兩名入室弟子,除了我,還有我師兄黑鷹。此人不僅用毒厲害,而且滅絕人性,用極其殘忍的方法煉毒。師父見他走火入魔,打算除去他。隻是被他提前知道了,於是帶著人潛逃,另立黑鬼門與我們對抗。”
香瑟瑟輕斂眸色琢磨了會,試探問道:“你確定是他?”
柳岩鄭重點點頭道:“你回來的時候,身上沾了毒。是一種侵蝕人肌膚讓人斷絕六親的毒,這麼陰險霸道的毒,如無意外出自他之手。”
“你跟他相較,誰更厲害?”香瑟瑟試探問道。
柳岩低沉眸色,目光落到屋外,沉聲道:“十二年前他的能耐遠高於我,這些年,我奉師命鏟除他,他一直躲著我,並未真正交手。”琢磨了會,他慎重提醒,“我發現了他,他肯定也發現了我,知道你我聯合,你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香瑟瑟忽地一笑。
“什麼意思?”柳岩迷惑看著她。
香瑟瑟輕揚嘴角笑道:“這回,總算是你的緣故,我才更加受累,也不算是我一直在害人。”
聽見她這話,柳岩久久凝視著她,並不說話。
“咳咳……”香瑟瑟咳了兩聲,微笑道,“我去看看小世子。”
柳岩提起兩根手指輕摁她的肩膀,低聲道:“你的體力還沒恢複,本座讓藥奴把他抱過來。”
香瑟瑟輕搖頭,緊咬牙根要爬起來,強打精神應聲:“你不是說他在歇息,我走走,無所謂。”
她才剛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就被柳岩攔腰抱起,她愣了愣抬眸看他。
柳岩沒有說話,直接抱著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