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夜如晝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拿下掩在唇邊沾滿黑血的帕子,睨向跪在地上的探子,冷聲責問,“究竟是何人?”
探子緊皺眉頭,惶恐不安回答:“還沒查到。”
夜如晝瞬間寒了眸色,冷冷道:“被人挫敗得狼竄逃跑,竟還不知道對方是誰?要你們這些廢物何用?”
探子怔了怔,擰緊眉頭回想了會,忙回答:“據蔚將軍來信,倉促撤退時,聽到了一個名字。叫……叫慕容憶!”
“慕容憶……”夜如晝緊皺眉頭低念這個似乎在哪聽過的名字,琢磨了會,突然回想納蘭北峰曾說過的話,香瑟瑟身邊的一個謀士就叫慕容憶。
“瑟瑟……”夜如晝叨念著她的名字,凶戾的目光緩緩溫柔了些。
槐巷的宅子裡,站在高樓屋頂上的慕容憶迎風雙手負後,睥睨天下的厲色穿破層層霧靄,睨視遠方的延綿的山峰。
這十多年來他一直籌劃著報複之事,戰王倪坤是拖垮天銀國的一個很好突破口,所以他派了不少人潛伏在他身邊。
撇去裴定天不說,後來發現倪坤跟淩霜城的夜如晝私下勾結,他雖然不知道夜如晝究竟是何方神聖,但察覺這個人也跟他打同樣的主意,都是覬覦倪坤手中的兵力。
於是他不動聲息,時刻緊盯著,隻要那夜如晝下手,他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的人隱藏的隱秘,且夜如晝一心盯著倪坤的兵力,自然沒有察覺他的存在,想必他此刻要氣到吐血了吧?
許久,天際邊有一隻白鴿由遠而近向他飛來,他斂起嘚瑟的笑容,收回思緒輕抬手接住飛落下來的白鴿,取下附在白鴿腳上的紙條。
他打開紙條看了眼,運籌帷幄的自信之色驟變,眸底被愕然占據。
義扈城的探子來消息說,華豐、端州、義扈密潛的將領被全數拿下了,現在控製這三座城另有其人,還是打著戰王的旗號,至於幕後的人是誰暫且不知道。
他滿臉不可思議狠狠將紙條握在手中,這怎麼可能,計劃得那麼周密,精心布下的羅網,怎麼可能一下子被人掀起來。
心想自己一直盯著倪坤和夜如晝的行動,莫不成,在螳螂黃雀後麵,還有一隻俯瞰的大雕?
“究竟是誰……”慕容憶擰緊眉頭恨恨低念,凜然的殺氣盎然欲出,腳下的瓦片微微顫抖張開裂縫,他狠手一握,將手中的紙條粉碎。
香瑟瑟才剛打開房門,就看見神色憂忡的慕容憶走來,她愣了愣好奇問道:“慕容公子,出何事呢?”
慕容憶緊皺眉頭,解釋道:“我一好友出了點急事,得馬上過去瞧瞧,怕要離開數日。”
“喔。”香瑟瑟點頭應聲。
慕容憶目露憂色看了她好一陣子,沉聲提醒:“凡事小心,不許再玩命了。會審之前,我會趕回來的。”
香瑟瑟抿唇淺笑道:“知道了,你放心辦事,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慕容憶再看了她好一陣子,想要抬起摸了摸她的腦袋,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搖搖頭道:“罷了,我還是去叮囑靈隱和桃兒幾句。”說罷,稍帶不舍看她,無奈轉身快步離去。
香瑟瑟扯了扯嘴角,欲哭無奈道:“哎,我有那麼不可信嗎?”凝視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輕斂眸色,小聲低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傻哥哥。”
納蘭北峰急急轉入天字號廂房,未站穩腳跟,就來到夜如晝跟前迫切說道:“師傅,那慕容憶果然匆匆離開南都了,說是友人有急,我看不然。”
夜如晝微沉眸色琢磨了會,若有意味問道:“可查知他留在瑟瑟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納蘭北峰搖搖頭,繼而撅起嘴巴不爽道:“他每次看嫂……每次看瑟瑟的目光都很古怪,還跟那問老頭眉來眼去,我看他們一定在打嫂子的壞主意!指不定又是想害她的!”
在他看來,那慕容憶每次見了香瑟瑟都色咪咪,一定是在打她的主意。她可是他未來的師母呀,看見有不知好歹的狂蜂浪蝶,他自然是怎麼都看他不順眼的。
話語裡中,免不了添油加醋。
聞言,夜如晝眸裡瞬間添了幾分盎然的殺氣,他決不允許香瑟瑟身邊再有半個害群之馬。
許久,他才低沉道:“我要離開幾天,儘量在會審之前會趕回來。若這之前有任何變故,即刻發祁連星火。”
“知道了。”納蘭北峰連連點頭,又輕皺眉頭提醒,“師傅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入夜,香瑟瑟來到院子裡,見靈隱出神地看著手中的杯子,她走過去試探問道:“在想什麼呢?”
靈隱回過神來,側頭看她,稍帶不安道:“還有過幾日,三國會審的日子急到了,或者是太平靜的緣故,總覺得有點不安。”
“既來之則安之,彆杞人憂天了。”香瑟瑟莞爾笑道,“聽小公爺說,南都有好些彆致的景色,明日一起出去走走,放寬心情。”
聽著她仿若旁人的輕鬆語調,又想著慕容憶臨行前的叮嚀。靈隱急得來氣,慍悶道:“這會審一旦倒向都狼國,你的處境堪憂啊!”
香瑟瑟抿唇淺笑,若有意味問道:“我最擅長什麼?”
聞言,靈隱愣了愣,琢磨了會,遲疑回答:“攻心?”
香瑟瑟輕作點頭,邊邁步邊說:“現在的形勢我的確該著急,可我越著急他們越開心。反之,我越輕鬆,他們著急。”
靈隱恍然大悟,這才知道自己關心則亂,她頓揚嘴角笑道:“倒真是我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