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中有不少賓客,三人的爭執聲又很大,瞬間就引起了他們的主意。
賓客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評頭論足,一個個心中嘀咕陳京龍不識好歹,聶雨那可是即將上市的公司總裁,人又長得漂亮。
陳京龍先人一步當了聶家的上門女婿,他們本就覺得陳京龍這個吃軟飯的德不配位,配不上聶雨。
而現在,陳京龍竟然要離婚?
他瘋了?
“陳京龍!”
聶雨匪夷所思的睜大了眼睛,語氣更重了一分。
平日裡淡漠冷靜的情緒不知何時被丟到了犄角旮旯中,哪怕陳京龍再次出言肯定,她也尤自不能相信陳京龍會提出離婚。
可聞聲,陳京龍表情不變,平靜的望著對方。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三年,足足三年,一代玄門魁首,國士無雙,甘願低下高傲的頭顱任打任罵,無數流言蜚語,陳京龍毫不放在心中。
隻是此刻,聶雨的不信任,卻在此刻成了壓彎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好好,陳京龍,你狼心狗肺!”
“你......你要離婚是吧,好,我答應你,隻求你以後不要來求我。離婚協議,我稍後就會派助理送給你,隻希望你別後悔。”
聶雨不甘示弱,以她對眼前男人的了解,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乖乖認慫。
爛泥扶不上牆,是聶雨對陳京龍最深的評價。
她話語冰冷,陳京龍遍體生寒。
果然......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啊。
陳京龍搖頭歎息一聲,他抬起目光,望向靈堂嶽丈聶遠昌的遺像,而一旁的掛鐘上滴滴答答的走過的鐘表指針,分外清晰。
陳京龍沉默不語。足足半晌。
滴答。
當鐘表的指針劃過十二點的方向,清脆的聲音似乎喚醒了正在發怔的陳京龍,忽然,他笑了,如釋重負一般,好似放下了壓在心中的巨石,隨後他轉過身,陳京龍轉身注視著這個結婚長達三年的女人,聲音冷漠,如同萬古不化的冰川。
“離婚協議?不,聶總事忙,還是不必了。”
“我陳京龍入贅聶家三年,旁人都以為我陳京龍爛泥扶不上牆,甘願當這倒插門,圖你聶家的榮華富貴,可惜,你卻不知這些在我看來不過如浮雲一般。”
“嶽丈頭七已過,我陳京龍也算報了當初的救命之恩。聶總事忙,就不勞您再次費心,今日,我陳京龍淨身出戶,日後絕不會與你有半分關聯。”
說著,他上前一步,撕下一塊鋪開。
隨即拿起孝服口袋中的鋼筆,這是當初嶽丈送給他的新婚禮物,陳京龍一直隨身攜帶,如此便再好不過。
點著筆鋒,隨即大筆揮毫。
行字如龍。
一瞬間,周遭屏息。
來參加聶家葬禮的賓客不少,以如今聶家的家世更是萬人追捧,其中不乏一些飽學之士,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陳京龍在白布上提筆揮毫。
有些賓客起初還有點漫不經心。
一個倒插門的贅婿而已,若是身在聶家,抱著聶雨這位女強人還能尊重一二,可如今若是被掃地出門,卻是連街邊的野狗都要不如。
隻可惜,這譏諷的話還未出口。
“好字!”
一聲大讚自人群中傳出。
眾人呆愣,狐疑望去,頓時瞳孔收縮。
卻見白布上,一行鋒利的字體快速的浮現在了潔白的布匹上,不似瘦金,更不是當下的楷體,反而自成一脈,隱隱有種書法大家的氣度。
這聶家的贅婿,竟然有這等高超的書法造詣?
不過旁人怎麼想,陳京龍卻沒放在心上,甚至頭都沒抬一下。
他給足了聶雨機會,可惜對方卻不知道珍惜,而此刻,嶽丈聶遠昌頭七將過,他已然是沒了耐心了。
於是,手中筆鋒一轉漸進鋒利,似鳳舞龍騰,大開大合,好似擺脫了困頓在身上的枷鎖一般,如若困龍將要馳騁於九天之上。
一字一句,鋒利無比。
唰。
聶雨臉色蒼白,她美眸瞪得老大,心中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一向逆來順受的陳京龍會爆發出如此淩厲的反擊,他麵龐堅毅,斜飛的雙眉好似利劍出鞘一般,哪怕與之對視就要被灼傷。
而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哪裡是什麼離婚協議。
那是休書。
他怎麼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