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沉默片刻,隻道:“我入這靈禦宮不過一日,今日初醒,也是第一次見宮主,是以對宮主並不熟稔。對於昨夜入池之事,長玥也僅是依照宮主之言而為,至於宮主究竟為何讓我破例入那浴池,我也是不知。”
說著,抬眼朝她望來,目光微深,“花瑟姑娘也不必對昨夜之事耿耿於懷,若是宮主當真對我特殊,亦或是對我好,昨夜,也不會讓我在殿外受凍一夜。”
長玥嗓音極為平然,卻隱隱透著半分凝重。這話,一半是在打消花瑟疑惑,一半,也是為了將自己與那妖異男子分清界限。
奈何這話一出,花瑟神色並未稍解,雍容的麵上,竟是冷意更甚。
“長玥公主何必急著解釋。你能聞名於世,自有吸引男人的本事,而宮主,也僅在一日之內,便對你幾番特殊。如此,你倒是說說,你究竟用了什麼狐媚本事勾引宮主的?”
長玥神色再度一沉,麻木的心卷著半分陳雜,並未回話。
女人一旦嫉妒起來,便看什麼都是不善的,而今這花瑟麵色冷冽,那雙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恨不得將她剝皮抽骨,長玥便覺,女人一蛇蠍,當真是壞得透底。
突然,她反而是更為欣賞那宿傾了,至少宿傾不會如這花瑟般心性兩麵,反倒是通透直性。
大抵是長玥沉默得太久,花瑟冷冽的目光在她麵上流轉,繼續道:“怎麼,不願說?”
長玥回神望她,低沉道:“本是無話,有何可說?花瑟姑娘本已不信我,想必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是不信的。”
許是這語氣極為的平然無謂,惹怒了花瑟。
花瑟眸中冷意如冰,連帶嗓音都挑了起來,“公主這般態度,可是未將我放於眼裡?”
長玥目光迎上她的,隻道:“那,姑娘想要長玥如何?”
以前在深宮之中,便對那些欲與母後作對的妃嬪便無好感,而今這花瑟與宮中那些蛇蠍妃嬪如出一轍,這感覺,自是好不了。
再者,初時,她也本想是忍忍就過去了,奈何這花瑟著實層層逼問,似乎今日有意為難於她,如此,她又豈能再軟弱下去,任由一個女人欺負了她去。
眼見長玥並不示弱,花瑟更是怒氣衝衝。
放眼整個靈禦宮,誰人見了她,不是恭恭敬敬,即便是這靈禦宮宮主,對她也是從未冷聲質問過,而今這女子不過入這靈禦宮一日,先不說她用狐媚的功夫媚惑了宮主,更是在她麵前不恭立威,這女人,當真以為她還是那風華萬千甚至人人都得將她捧在手心的長玥公主?
“慕容長玥,即便你以前貴為公主,如今,也不過是國破家亡的亡國奴。而今,你雖死而複生,卻是一具空殼,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金枝玉葉?”
長玥低沉道:“花瑟姑娘許是誤會了,自打長玥入得這靈禦宮,長玥便已不當自己是公主了。再者,長玥入得這靈禦宮,從未想過要與人結怨,隻願低調而為便足矣,但宮主心思卻是特彆,特意讓長玥出頭,表麵上看,宮主對長玥似是格外關照,但若是仔細一想,宮主此番,又怎麼是特意關照,顯然是在將長玥推向了眾矢之的。”
說著,終於是抬眸朝花瑟望來,繼續道:“花瑟姑娘冰雪聰明,怎會不知宮主此舉的用意?若他當真被長玥迷惑,雖讓長玥入了那浴池沐浴,又為何不讓長玥,真正侍寢?”
花瑟神色動了幾許,她沉默了下來,似在當真考慮長玥此番話。
然而待片刻過後,她麵上漫出冷冽弧度,隻道:“長玥公主心思著實縝密,方才之言,我倒是差點信你的鬼話了。”
長玥深眸凝她,“話已至此,花瑟姑娘還是不信,長玥,便著實無辦法了。”
嗓音一落,長玥垂眸下來。
花瑟冷沉望她,眸底的冷光亦如利刀,似是恨不得朝長玥身上紮眼。
周遭氣氛沉寂片刻後,隨即,有宮奴端了一晚熱氣騰騰的薑湯進來。
“端給她。”花瑟朝那婢女示意一眼,薄唇冷啟。
婢女忙點頭,神色微慌,而後急忙行至長玥身邊,緊張道:“姑,姑娘,請喝薑湯。”
長玥滿身平寂,她目光微微一抬,落向了婢女手中的薑湯碗。
這薑湯,色澤鮮麗,氣味濃厚,仔細一聞,長玥卻是察覺了異樣。
以前在南山的藥王穀呆了兩年,即便不會醫術,但每天耳濡目染中,卻也識得一些藥理。
亦如,這碗中添加的絕子花,氣味雖被薑湯衝散不少,但仔細一聞,仍能辨彆出來。
長玥心底沉了沉,目光緊烈的朝花瑟望去。
她倒是未料到,花瑟此人,竟是當真以為她要和她搶那妖異的男人了,此番,她竟不惜讓人在薑湯內下了絕子花,以圖讓她徹底的失去生育之能。
隻奈何她已身死,此番能活著,不過是靠著蠱蟲而活,而今這花瑟,為了她那點心思,竟是連她這死人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