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對他極為不滿,長玥卻並未在麵上表露出來,她僅是稍稍朝他多盯了幾眼,隨即便在他懶散興味的目光中出手扶住了他。
他輕笑一聲,興致似是極好。
長玥則是垂眸,按捺心神的扶著他緩步朝不遠處的的殿門而去。
待出得殿門時,殿外漆黑,周遭有宮燈微微,昏黃搖曳中透出幾分黑沉與詭異。
那一聲黑袍的扶淵,依舊立在不遠處,整個人身形修條,麵色剛毅,待目光觸及上長玥與她身側之人,他便乾脆速步的過來,恭敬出聲,“宮主。”
長玥扶著身側之人稍稍駐足。
那人懶散而笑,朝扶淵慢騰騰的道:“準備些糕點,熱茶,還有一壺薄酒,一隻烤鴨至墨竹林內,本宮今夜,倒是得教長玥公主習武呢。”
扶淵麵上幾不可察的漫出半分怔然,隨即點頭道:“是,宮主。”待嗓音一落,正要回頭吩咐那些立在不遠處的侍從,哪知話還未開口,麵前妖異如華之人再度懶懶散散的出了聲,“對了,夜色微寒,扶淵,記得將本宮殿中的軟榻與蠶絲被全部搬到墨竹林內。”
扶淵再度恭敬點頭。
長玥已是眼角止不住的抽了抽,不過是夜裡去墨竹林教她習武罷了,而這人既是讓扶淵準備吃的喝的,甚至還要準備軟榻薄被,若非她知曉他此行是去教她輕功,要不然,她倒是要懷疑他這般陣狀是要外出賞夜並順帶露宿。
心思至此,長玥微微跑神,麵上的冷嘲之意也增了半分。
“長玥公主怎在發呆了?”正這時,耳畔揚來一道魅然幽遠的嗓音。
長玥驀地回神,才覺身側之人不知何時已極為靠近她,他那薄薄的唇瓣,差點就要貼上她的耳郭。
長玥神色微變,當即故作自然的朝旁稍稍挪了半步,低道:“宮主若是對扶淵公子吩咐完畢,那長玥便扶著宮主繼續往前了。”
他勾唇而笑,昏黃搖曳的燈火將他俊然的麵容映出了幾許朦朧,越發的令他顯得魅然與詭異,甚至還透出幾分可望不可即的幽遠。
他並不說話,就這麼懶散而笑的望著她。
長玥盯他幾眼,便垂眸下來,也不再多問,扶著他便繼續往前。
那墨竹林,長玥倒是去過一次,隻是這宮中偌大,道路錯綜複雜,加之夜色不變,長玥倒是找不到路。
而被她扶著的妖異之人,一路都懶懶散散,走得極慢,仿佛時刻都在賞夜賞景,行至倒是大好。
待行至一條岔道時,長玥扶著他駐了足,待他轉眸朝她落來,長玥迎上他的目光,低問:“宮主可知前方該走那條路?”
他朝前方兩條岔道掃了一眼,魅然而笑,卻是不言。
待長玥等得不耐煩時,他終於是出了聲,“本宮也不知。”
長玥神色一沉,心底頓生挫敗。
她早知道的,與這人對話,無疑是費心費神,甚至吃力不太好。甚至於,他就像是一枚軟釘子,無論你對他是來硬的還是軟的,都不一定對他有效。
心思如此,長玥在心底悵然而歎。她此生接觸的人雖是不多,但像這靈禦宮宮主這般妖異奇葩之人,她倒是第一次見。
“宮主乃一宮之主,竟會不識宮中之路?”長玥默了片刻,按捺心神的出了聲。
方才從殿外離開,這人吩咐扶淵搬軟榻,是以,扶淵倒是並未再跟來,自行忙活去了。當時,她就應該稍微等等,與扶淵等人一道過去,奈何習武心切,念著早些過去,便扶著這妖異宮主先行一步。
而今,他一路上賞景倒是賞得愜意,奈何卻是個不識路之人甚至常常要令人措手不及掉鏈子的人。
“本宮雖為一宮之主,但尋路看路這些事,自是由不到本宮來坐。以前去墨竹林,倒有步攆而乘坐,而今為了體恤長玥公主,本宮親自陪你走路,如今你自己找不到路了,反倒還怪本宮了?”
他嗓音緩慢興味,卻是理所當然,振振有詞。
長玥暗自歎息,凝他幾眼,已然放棄,隻道:“長玥豈敢怪宮主。長玥自己尋不找路,自是長玥之過。如今,我們便在此地稍稍等等,待扶淵一行過來,我們再跟著他們去墨竹林。”
他並無異議,慢騰的點頭。
長玥正要鬆開扶著他的手,以圖原地等候,哪知手還未來得及鬆開,他便慵懶柔膩的道:“本宮似有印象,左側小道不遠,有片牡丹花,而那流顏以前配置牡丹花水的牡丹花,便是在那裡所摘,不如,我們過去摘一些?”
長玥神色驀地一變,心底也陳雜冷冽了幾許。
不得不說,今夜這人,倒是事多,甚至多得有些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