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紫衣風華(2 / 2)

慕容長玥衍公子 卿新 5615 字 9個月前

遙想以前還是大昭宮主時,金縷對她,也是如此體貼,噓寒問暖,甚至她偶爾要跑出宮去與蕭意之約會,金縷則是還要戰戰兢兢的假扮著她的模樣躺在公主殿中掩人耳目。

那些日子,點點滴滴,以前不覺得貴重,但而今想來,卻是覺得彌足珍貴,也不知此際的金縷,是否早被蕭意之殺害,屍骨未寒,還是苟延殘喘的活在牢獄,日日遭受折磨。

心思至此,悵然哀涼。長玥臉色抑製不住的白了白。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正這是,元鳳拘謹擔憂的嗓音再度響起。

長玥回神,極快的掃了元鳳一眼,而後便垂眸下來,強行按捺心神一番,隻道:“你們無需對我這般好,我入住這牡丹殿,也不過是偶然罷了。”

說著,也不顧她們焦急驚詫的臉色,繼續道:“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送些早膳過來便可。”

元鳳與青秋滿麵焦急,卻是不敢多說,待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長玥的臉色後,她們才緊抿著唇瓣,宮恭敬告退。

片刻,殿中再度恢複沉然,寂寂無聲。

長玥側身在軟榻坐下,兀自沉默許久,才稍稍站起身來,本打算收拾包袱,奈何打量了周圍一眼,一時,卻覺得自己身無長物,除了身上這件宿傾送的黑衣,竟是無東西可收拾。

她在殿中僵立了半晌,才逐漸靠近妝台,待打開妝台上的抽屜,才見裡麵並無多餘首飾,反倒是僅有幾隻牡丹珠花與玉簪。

想來這些東西,都是以前南襄留下的了,再觀這些珠花與玉簪的模樣,個個都清雅而不累贅,長玥便已是相信那亡故的南襄的確是個清柔雅致的人。

隻是,那般雅致的人,適合生長在親人的手心,卻不適合生存在人心叵測的靈禦宮,就如同她慕容長玥一樣,隻適合生長在父皇與母後甚至太子哥哥關切的眼神裡,卻不適合生存在費心費神的愛情裡。

越無心機,越是純然,便越要遭人算計,下場淒涼,那南襄如此,她慕容長玥,亦是如此。

是以,若要活得長久,甚至穩立在世,有時候心如蛇蠍,人心叵測,倒也沒什麼不好。

長玥如是想著,心下莫名的冷冽一片。

她開始將抽屜中的首飾全數抓到了包帕內,隨即又轉身至殿中的衣櫃,本打算帶幾身南襄的衣物,不料櫃中空空,並無一物。

她微微一怔,但也並未多想,僅是折身回來,思量片刻後,便再在殿中拿了些看著極為精致的玉製品放在包帕內,最後,猶豫片刻,終歸還是將溫玉送的那支短笛也放在了裡麵。

裹帕,打結,出行的包袱,算是終於整理好了。

長玥暗暗鬆了口氣,隨即在軟榻上靠好,本打算小憩,不料稍稍合眸,仍是睡了過去。

一夜酣眠,無夢無驚。

隻是待醒來,殿中依舊,僅是燭火已滅。

長玥稍稍睜眼,略微迷茫的瞳孔逐漸彙攏,心神一轉,才突然意識到昨夜扶淵並未再過來喚她。如此,那妖異宮主倒是在溫柔鄉中呆了一宿,確確實實已是全數將教她武藝之事忽略了。

一想到這兒,雖微怒微諷,但也無可奈何。

如今寄人籬下,便該被人隨意差喚並忽略,自打她在這靈禦宮徹底重生的第一刻,便已是明了這點。隻奈何,做了那麼多年的公主,即便跌落了雲端,卻也未在這短時間徹底習慣順從與接受,是以那妖異之人隨意對她食言,她這心底,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平。

長玥默了半晌,才刻意平複了一番心緒,待下榻並打開殿門,便見元鳳與青秋依舊端著洗漱之物站在殿外。

雖僅是相處了短短兩日,但她對這元鳳與青秋並不排斥。至少,這兩名婢女不做作,不花枝招展,更不招搖,這點,她倒是滿意。

“進來吧!”長玥朝她們淡然出聲,嗓音一落,側身讓路。

元鳳與青秋恭敬點頭,拘謹入內,待將手中之物放下,元鳳猶豫片刻,低道:“姑娘,今日有名藥奴前來傳信,說是,說是宮中的宿傾姑娘相見姑娘一麵。如今,那藥奴正在大殿圍牆外等候,姑娘可要讓奴婢們給那藥奴傳句話?”

宿傾麼?

長玥神色微動,不言話,僅是緩步往前,就著她們端來的水洗漱。

待一切完畢後,她才轉眸望向元鳳,隻道:“替我回絕了吧!就說,我今日要為離宮之事準備,無暇與宿傾姑娘相見。”

元鳳忙點頭,小跑離去。

長玥則是沉著目光緩步坐在了不遠處的妝台前,頭也不回的道:“青秋可願幫我梳頭?”

青秋渾身一顫,未料長玥會這般有禮,當即道:“奴,奴婢願意。”

嗓音一落,已是惶恐的小跑過來,捉起妝台上的木梳便開始為長玥梳頭。

不多時,元鳳已是歸來,隻是手中卻捧了一件厚實的紫袍,待站定在長玥身邊後,便恭敬道:“姑娘,那藥奴,奴婢已用您方才之言打發了。”說著,話鋒一轉,繼續道:“另外,這是扶淵公子差人給姑娘送來的衣袍,說是宮主讓姑娘今日穿這身。”

長玥心底微動,這才將目光從銅鏡挪到元鳳手中的紫袍上,隻見那紫袍倒是厚實,上麵還繪著招搖的牡丹花,而那些牡丹花,繡工針腳倒是細致,奢靡華貴,令人乍眼一觀,便知價值極其不菲。

這般貴重的紫袍,著實與她身上這件寒磣的黑袍天壤之彆,堪比花瑟身上那些衣服還要來得大氣華貴。

長玥眉頭一皺,心底徒增歎息,都要離宮了,這最後一刻,那妖異之人仍是要用這紫袍對她完美的包裝,再將她又一次的推向這靈禦宮的風尖浪口。

不得不說,那人心思,當真是太過發狠,更肆意妄為了。

長玥如是想著,便垂眸下來,朝元鳳淡漠點頭。

待青秋將發絲稍稍挽好並施妝完畢,長玥接過了元鳳手指的紫袍在屏風內換上。

一時,紫袍曳地,滿身精貴。

待重新站定在銅鏡麵前,長玥瞧著鏡中的自己,隻覺容顏如初,華衣如昨,奈何那張曾經令人讚賞過無數次的眼睛,卻不再純然靈動,仿佛聚集著太多散不開的厚重與深沉。

心底再度聚集了悵然冷沉之感,因著妝台上的首飾被她全數收入了包袱,此番頭上發鬢並未裝點,長玥神色微動,便隨意在殿中摘了朵粉色牡丹鑲嵌在了發鬢裡。

“姑娘稍等,奴婢們這便去傳早膳。”元鳳青秋恭敬的朝她打量幾番,眸中抑製不住的滑出驚豔,待回神,便恭敬的出了聲。

長玥淡漠點頭,不料元鳳與青秋還未恭敬的退出殿門,門外人未至,便有熟悉剛毅的嗓音揚來,“長玥公主,宮主已在寢殿等候,你該過去了。”

元鳳與青秋忙僵立在原地,目光緊張的朝殿門望去。

僅是片刻,依舊是一聲黑袍勁裝的扶淵入了殿門。

“扶淵公子。”元鳳與青秋忙緊張行禮。

長玥終於是抬了眸,待目光剛觸及上扶淵,他卻已是站定在了她的身旁,隨即深眼掃她一眼,瞳孔內卻是平靜無波,並無半分的搖曳與驚豔。

“如此看來,長玥公主似是準備好了,那便隨我過去,宮主,正等著。”扶淵再度出了聲,嗓音依舊剛毅無溫。

長玥眉頭幾不可察的一皺,隻道:“可否容長玥先用過早膳再過去?”

扶淵低沉剛毅道:“宮主殿中,已備有早膳,長玥公主直接過去便是。”

長玥神色微變,但片刻已是斂神下來,待伸手拎住身旁的包袱,她便起身而立,朝扶淵道:“如此,那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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