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真正遇上這傳說中的靈禦宮宮主,甚至於此際跟著那笛音而修習內力,她無疑是心生震撼,隻覺穀主給她說的天下傳聞,著實並非空穴來風。
而這靈禦宮宮主,顯然如傳聞那般奇才神然,醫毒高妙,既可以蠱殺人救人,更可以音律來讓人渾身筋脈暢然,著實是神奇至極。
像他這樣的人,若非魅然邪肆,無疑像極了謫仙,奈何卻無謫仙氣質,反倒活脫脫的像極了墮神。
再者,他坐擁靈禦宮,侍奴成群,加之自己瀟灑閒散,什麼都應有儘有,手下人才也是無數,像他這樣的人,無情無欲,無軟肋,長玥著實想象不出這樣一個完美無缺到毫無弱點的人,究竟想讓她長玥為他作何,又拉攏楚灼作何!
難不成,他是嫌這天下還不夠亂,是以也摻和一腳?
一想到這兒,長玥心神抑製不住的顫了顫,她莫名覺得,若這人也要摻合這天下狼煙之事,如此,這天下怕是真要徹底大亂,生靈塗炭了。
心思如此,思緒也驟然一亂,渾身驀地緊繃,本是順暢的在四肢八駭肆意流轉的內力頓時像是被什麼東西劫住,從而四散亂鑽開來。
長玥眉頭緊蹙,渾身當即抑製不住的發顫,心口的灼熱感再度猛然上浮,仿佛要將她徹底烤熟似的,難受之感越演越烈,完全超出了承受範圍。
正這時,那入耳的笛聲戛然而止。
卻也僅是刹那,一雙手突然貼上了她的脊背,隨之而來的,依舊是那股熟悉的冷流自脊背緩緩流入。
霎時,心口的激烈的灼熱感瞬間得到緩解,渾身亂竄的內力也稍稍沉穩下來。
待整個人徹底的平息下來,長玥額頭已是滿頭冷汗,徒留胸腔內的心還在後怕似乎的異常跳動,昭示著方才那驚險甚至刻骨銘心的一幕。
長玥駝著背,稍稍大口的喘氣。
片刻,身後那雙涼薄的手已是逐漸挪開。
沉寂的氣氛裡,簌簌的衣袂聲隨著他掌心的離開而微微響起,長玥回神,循聲一望,才見一直坐在矮桌對麵的妖異之人竟是不知何時坐在了她身邊。
“好點了?”他懶散迎上她的目光,修長異色的眸子裡漫出幾分如常不變的興味,隨即薄唇一啟,慢悠悠的問出了聲。
長玥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虛弱的喘著氣,待按捺心神一番後,才點點頭,低道:“好多了。”說著,神色微動,稍稍抬高了嗓音繼續道:“方才,多謝宮主出手相助。”
他並未立即回話,目光在長玥麵上流轉了好幾圈,才漫不經心的道:“有命謝本宮,自是好。隻不過,方才你情況倒是危及,無疑走火入魔,若非本宮在場為你疏導,你怕是真要喪命於此了。”
長玥神色微緊。
她自是知曉走火入魔危害極大,稍有不慎便要喪命,隻奈何她以前從未習武,此番開始接觸,精力難免無法集中,心緒也容易起伏,的確是危險。
長玥默了片刻,緩道:“長玥自知危險,是以,今日的確多謝宮主了。”
他麵色分毫不變,輕笑一聲,似也無意就此多說,反倒是嗓音稍稍一挑,慵懶隨意的問:“方才你情緒浮動,心境起伏,可是因為想到了些什麼?”
長玥麵色微沉,垂眸下來,隻道:“不過是在想如何報仇,又想到了蕭意之等人,是以,心有怒意,難以平靜罷了。”
“哦,是嗎?”他嗓音依舊是挑著的,似是全然不信她這話,那雙異色修長的眸子興味盎然的朝她打量,後話卻是不出。
長玥低垂著頭,兀自沉默,渾身略微疲乏,身子便朝後稍稍一傾,背靠著車壁而坐。
即便不用抬眸,也知對麵那妖異之人正邪肆興味的觀她,本不願理會,奈何他著實將她盯得太久,腦門上如芒刺在身一般,著實不慣,長玥再度沉默片刻後,終歸是抑製不住的抬了眸,待迎上他異色的瞳孔後,低沉問:“宮主可是還有話與長玥說?”
他瞳孔內卷著慵懶魅然的笑,然而那瞳孔深處,卻是無波無瀾,深邃無底。
卻也僅是片刻,他薄唇一啟,慢悠悠的出了聲,“長玥公主方才因何而走火入魔,本宮,倒是不願與你深究。隻不過,本宮心思如何,你還是彆妄加揣度,本宮是否心存野心,是否在意這天下江山,也非你長玥公主能管之事。”
長玥目光驀地微顫,瞳孔也跟著皺縮起來。
這人果然是厲害得令她震驚,竟能將她本來的心思揣度得一清二楚,令她所有的心思與秘密,在他麵前都難以保住,展露無遺。
她驀地垂眸下來,隻道:“宮主是何心思,長玥本不願揣度,也揣度不了。”
他眸色微微一動,懶散道:“無論是否揣度得了,還是那話,你皆得安分一些。即便是猜到了什麼,也得給本宮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