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如是想著,紅腫的麵容越發的緊了半分。
僅是片刻,她終歸是道:“宮主既是與長玥言明這些,不知長玥該如何做,宮主今夜才會稍稍低調一些。”
他輕笑一聲,瞳孔內漫出幾分滿意,仿佛等的便是她這話。
“要讓本宮滿意,倒也不難。今兒那諷刺本宮之人的雙耳,便由長玥宮主去毀了,如何?”他慢悠悠的出了聲。
長玥心下驀地一顫。
自打重生以來,雖滿身仇恨,日日都恨不得殺蕭意之,殺晏親王,然而真正動手的,卻僅是出發第一日在那林子中殺的那土匪。
隻奈何,當日殺人,隻因急於逃命,而今要殺的人,卻是與她無冤無仇之人,如此,縱是自己一直都立誌要強大,要冷血無情,但到了這一刻,卻是怎麼都狠不下心了。
“怎麼,長玥公主不願?”大抵是見她半晌不答,他興味盎然的問出聲。
長玥眉頭緊蹙,隻道:“長玥武功不高,加之也不知那諷刺宮主之人武功如何,如此,若長玥冒然而為,沒準兒殺不了那人,還會被那人殺了。”
他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道:“本宮靈禦宮的人,何人敢傷?你隻管去便是,若那人傷你分毫,本宮,便剁其手,掘其心,再將他是屍骨熔了,為你澆靈禦宮那片血色牡丹如何?”
懶散隨意的嗓音,卻是冷心無情,全然不曾將人命放於眼裡。
若要勸這妖異之人收回成命,無疑是比登天還難。
長玥皺著眉,心下起起伏伏,複雜而又悵惘。
待默了半晌後,她終歸是道:“宮主既是如此吩咐了,長玥,自是不敢不從。”
他輕笑一聲,瞳孔深處的滿意之色增了半分,薄唇一啟,慢悠悠的道:“看來,長玥公主仍是會審時度勢,也算是能屈能伸。嗬,今日,你隻管去便是,本宮保證,你絕不會傷半根毫毛。”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話鋒一轉,“另外,為防長玥公主暗中放水,本宮今夜,需親自見到那人被你割下的兩隻耳郭,才會認作長玥公主當真毀了那人的耳。”
懶散隨意的嗓音,卻是真正在無形中.將長玥趕上了架子,不出手是絕對不行了。
長玥垂眸下來,濃密的睫羽掩蓋住了滿眼的複雜,她並未立即回話,待繼續沉默半晌後,才輕微的點了頭。
那妖異之人勾唇輕笑,隨意朝她調侃了兩句,長玥不答,依舊垂眸。
他興致微缺,似也無心在此多呆,懶散起身,便出了屋門,許是回隔壁的屋子去瞧流蘇了。
長玥僵坐在原處,兀自跑神,心下一直在起伏,難以平息。
也不知在此處坐了多久,待回神時,隻見屋外的天色都暗了幾分時,她才稍稍斂神,起了身,朝屋門而去。
出得屋門,空中淡陽早已不見,濃厚的雲層密布,天色暗淡,顯然,時辰將至黃昏。
此際,這湖上依舊船舸眾多,四處的絲竹之聲也不絕於耳,調笑與靡靡之音,也依舊飄然。
天色涼然,而在這寒風中,畫舫夾板上,扶淵挺風而立,整個人一動不動,連帶神色都平靜至極。
長玥默了片刻,踏步朝他而去,待站定在他身邊時,扶淵才轉眸朝她望來,瞳孔微微一縮,出聲道:“扶玉姑娘有事?”
長玥淡然點頭,卻是並未言話,待轉眸朝畫舫外那些湖上船舸望了望,才回眸過來朝扶淵望著,低沉道:“今日宮主在這船中撫琴,船外卻有人嘲笑,不知扶淵公子可還記得那嘲笑聲是從哪艘畫舫中傳出來的?”
扶淵淡眼凝她,並未言話。
長玥緩道:“那人諷刺宮主,依照宮主的性子,自不會善罷甘休,是以,還望扶淵公子配合一下,點出是哪艘船上的人,如此,長玥也可親自為宮主出氣。”
他似是怔了一下,但片刻已是恢複如常。
“宮主之意,是讓你去教訓那諷刺宮主之人?”扶淵微沉著嗓子問。
長玥微微點頭,說著,嗓音微微挑,“扶淵公子可還記得是哪艘船上傳出的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