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香浮動,暖爐微微中,而那一聲清雅的蕭意之,便正坐在圓桌旁,手中一隻茶盞,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將茶盞微微把玩兒。
長玥迅速瞥他一眼,縱是心下早有準備,奈何目光仍是止不住的冷沉至極,片刻,她忙垂眸下來,當即努力斂神,不再觀他。
正這時,身邊妖異之人則朝蕭意之勾唇笑盈盈的出了聲,“惠王爺久等了。”
這話,邪肆帶笑,卻不曾帶半分的恭敬,那一股子的囂張與肆意感,也著實算得上隨意如風,並無半分的拘謹束縛。
不得不說,這妖異之人的內心無疑是極其強大的,甚至已強大到麵不改色,波瀾不驚的地步,令她雖不恥他的品性與人格,但對他這強大的內心與彪悍到無人能動的心態卻是極為欽佩的。
“衍公子乃貴客,本王稍稍等待,也是應該。”清透儒雅的嗓音,卷著幾分溫和。
長玥忍不住抬眸朝他掃去,不料他卻是突然察覺,竟轉眸朝她望來。
霎時,二人目光再度相彙,長玥眉頭一皺,暗歎倒黴,當即垂眸下來,心底深處,再起波瀾。
僅是片刻,妖異之人便摟著她靠近了圓桌,而後自然而然的擁著她坐了下來。
一時,菜香比方才還濃鬱不少,長玥依舊垂眸,然而不用抬頭,也覺那蕭意之似是一直在盯著她,惹得她頭皮都抑製不住的灼熱了半許。
不得不說,與蕭意之相遇這幾次,他每次皆是靜靜的朝她打量,她如今滿麵紅腫,奇異貌醜,也不知這曆來眼高於頂的人,怎會忍受的住將她一直盯著。
不得不說,定是她上次在醉仙樓得罪了他,是以便惹得記仇了,想必這蕭意之盯著她,雖眼神平靜,但他那狹隘的心裡,怕是早想殺她了吧。
心思至此,長玥對他的冷怒與鄙唾棄感更是增了幾許。
這時,妖異之人再度懶懶散散的出了聲,“惠王爺倒是客氣了。”說著,便開始伸手拎起了酒壺,繼續道:“王爺既是有禮,本宮,自也不能缺禮。嗬,本宮,先自罰一杯。”
“衍公子不必如此。”蕭意之緩慢平和的出了聲。
妖異之人輕笑一聲,柔魅著嗓子道:“惠王爺不必多勸,禮該如此,本宮罰上一杯也無不可。”
嗓音一落,倒也並未勞煩長玥,反倒是極為難得的親自拎著酒壺倒酒。
待酒杯滿上後,妖異之人慢騰騰的將酒壺放下,修長的指尖還未觸碰上酒杯,蕭意之便平和如初的出了聲,“既是衍公子執意如此,本王,也該奉陪。”
說著,他伸手拿過了酒壺,替自己也滿了一杯,隨即朝妖異之人舉杯而邀,麵色清潤平緩,“請。”
妖異之人興味盎然的觀他,並未言話,眼見蕭意之將他手中的酒飲儘,他才輕笑一聲,慵懶道:“本宮倒是未料到,惠王身居高位,大權在握,但對待本宮這山野之人,竟也這般隨和,嗬,今兒本宮著實高興,就衝著王爺這番態度,今兒本宮便要與王爺好生把酒一番。”
這話,說得雖緩慢邪肆,然而其間的興味與有趣卻是十足。
待他這話剛落下,對麵蕭意之平和出聲,“卻之不恭。”
長玥神色微沉,不由轉眸朝身側妖異之人望來,卻見他也極為難得的將手中的杯酒瀟灑飲儘,那麵上,顯然是興味得緊,待將酒盞放下,他便開始與蕭意之肆意交談,言道的,卻皆是些無關緊要之事。
這場飯局,就這麼逐漸而開。
屋內氣氛寧然,牆角的暖爐微微。
長玥一直垂眸,兀自動筷用膳,雖表麵平靜,但心下卻是防備得緊。
在出發來這大堂用膳時,她便已是將今夜晚膳定為了鴻門宴,再加上蕭意之冷血無情,詭計多端,她自該好生防備,說不準,等會兒這大堂便會湧入不少的暗衛或是暗箭,若不機靈點,怕要葬身在此。
奈何她渾身戒備,而身側坐著的妖異之人,竟與蕭意之聊得歡,二人雖一問一答,奈何這妖異之人卻是極有興致,與蕭意之南轅北轍的聊著,竟從瑣屑之事,逐漸聊到了女人。
“本宮以前,一直覺得女人如衣,膩了,便可去了,奈何見了惠王對明月姑娘那般情深,才恍然大悟,這世上男子,也非所有人都將女子比作衣物,而惠王這樣的人,便是特殊,倒是癡情得緊。”妖異之人慢騰騰的出了聲,那緩慢至極的嗓音卷著幾分不曾掩飾的慵懶與隨意,奈何待這話一出,卻令長玥心頭一沉,渾身一僵,腦海中,也驟然開始淩亂起伏。
蕭意之是有情人麼?
長玥心下忍不住的狂然冷笑!是了,他的確是癡情之人,癡情那妓子明月,而她慕容長玥,滿身精貴,她以前對他那一心一意的愛,卻成了漫天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