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忍不住嗤笑一聲。
楚灼微怔,轉眸望她。
正這時,懷中的白貂白狐也醒了過來,慢騰騰的揚起了頭,甚至還打起了哈欠。
長玥隨手摸了摸白狐與白貂的毛發,低沉無波的嗤道:“若是性命都危矣了,還談什麼困擾。比起我家宮主來,至少,楚將軍還會搭救扶玉。”
楚灼神色稍稍一變,“姑娘之意,是本功公子不會搭救姑娘?姑娘乃公子的……妾,難得本功公子會棄姑娘於不救?”
妾?
這字,楚灼說得有些尷尬,聽在長玥耳裡,卻令長玥冷然自嘲。
是了,上次在你啊小鎮的冰河裡,那妖異之人的確稱她為他的妾,還記得當時楚灼怔得不輕,而今再聞這字,倒顯得冷嘲不已,甚至算是啼笑皆非。
她哪裡是妾,不過是那妖異之人手中的一枚可丟可棄的棋子罷了,若非自己不努力,不去改變或是算計什麼,若就這麼一直長久的呆在那妖異之人身邊,她自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心思至此,長玥瞳孔也稍稍一縮。
待回神過來,她朝楚灼淡道:“雖是妾,但卻與婢女無意,可丟可棄。扶玉本是卑微鄙陋至此,也不怕楚將軍笑話,嗬。”
楚灼忙道:“扶玉姑娘無需妄自菲薄,在在下眼裡,扶玉姑娘性情真直,甚至敢言男兒都不敢言的話,已讓楚灼佩服。”
說著,他從身上掏出一枚狼牙朝長玥遞來,有些局促尷尬的道:“這是在下自小帶在身上的狼牙,阿奶說有辟邪之效,而今常年帶在上,也算是在下的信物了。若真到危機之時,扶玉姑娘自可帶著這狼牙來楚府尋找在下,門房不會攔著姑娘,定能及時通報,而在下也定竭儘全力相幫。隻是,在下此番回京,終歸隻是回來受封領賞,並不能逗留太久,若在下歸得邊關了,扶玉姑娘仍是可拿著此物去尋楚府中名為楚彥之人,他是在下胞弟,性情良善,也定會解了姑娘燃眉之急。”
冗長的一段話,卻顯得直白而又坦然。
長玥神色也抑製不住的複雜了幾許,凝他半晌後,才垂眸朝他手中的狼牙望去,卻兀自沉默,並未伸手來接。
楚灼忙將狼牙朝前遞了半許,有些尷尬道:“在下一介粗人,著實身無長物,此狼牙雖舊,但的確是在下珍惜之物,也可保得姑娘可隨時入得楚府,不被門房所攔。隻是,若姑娘覺得此物舊了,亦或不喜,不如,下次姑娘若與衍公子一道來楚府做客,在下再另送姑娘一枚新物。”
局促的嗓音,尷尬萬分,說著,舉著狼牙的手竟也不自覺的開始回縮,似是有些擔憂長玥會嫌棄那枚已是磨得發白的狼牙。
長玥心下頓時有股悵惘之感蔓延開來,一時,神色也幾不可察的緊了半許,隨即伸了手,終歸還是接過了楚灼手中的狼牙。
霎時,狼牙在手,竟還稍稍透著半分楚灼身上的溫度。
一時之間,長玥卻覺得心緒浮動,自嘲悵然。
以前還是公主時,她自是收過不少禮物,但男子所送禮物,她卻隻收過三人的,其一是父皇,其二是太子哥哥,而蕭意之,則是唯一一個親自將禮物遞送到她手裡的外人。
曾記得,那時年少,情誼深然。蕭意之送她花,送她曲,甚至也曾親手為她梳過發,描過妝,所有浪漫之事,他大多做過了,隻是送她的實物,卻獨獨隻有那日徹底定情時所送的鐲子罷了。
十幾年青梅竹馬之情,卻隻收過一份實禮,而今與這楚灼也不過是幾番見麵,這人,便已將他所戴的狼牙送她。
若說心底毫無波瀾或是感覺,那定是不可能的,她隻是不曾料到過,而今富貴榮華不在,甚至容貌都不在時,這世上,竟還會有人這般對她。
無論這楚灼是否真心,此際,她心底深處,是真的欣然。
長玥默了許久,才稍稍將目光朝楚灼望著,心緒浮動間,卻僅是低頭道:“楚將軍,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