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嗓音一落,那二皇子麵色頓時一變,本是挪走的目光再度迎上長玥的麵容,一時之中,竟也稍稍有些怒意。
“本殿也是在為姑娘好罷了。畢竟,若擅自入得這養心殿,到時候父皇怪罪下來,對姑娘而言倒也極為不利。”他再度出了聲,嗓音卻比方才要硬上半分,甚至還帶著幾分輕視。
曾幾何時,一個養子竟也能在她麵前堂而皇之的將自己歸納為皇族,從而在她慕容長玥麵前,耀武揚威,肆意輕視了。
長玥瞳孔幾不可察的一縮,心下深處,冷意浮動,卻是片刻,她強行按捺住了心神,並不言話,僅是轉眸朝那一直在旁看戲的妖異之人望去,不料恰到好處對上了他那雙興味盎然的眼。
此際,他正笑得妖異而又邪肆,麵容如玉,但些魅惑不羈,給人一種十足的懶散如痞感。
“既是二皇子這般說了,扶玉美人兒,便在這殿外等候本宮吧。說來啊,本宮雖知扶玉美人兒極為親昵本宮,不舍分離,但即便如此,還是性命為重才是呢。再者,本宮,也舍不得扶玉美人兒受危呢。”片刻,妖異之人終歸是懶散柔膩的出了聲,滿麵笑容,而那異色的瞳孔內,卻卷著半許不曾掩飾的調侃。
縱是此人言語柔膩,難以入耳,但這妖異之人既是已然開口讓她在外等候,她自是樂得其所。
畢竟,若真正入得殿中,與晏親王那逆賊仇人相見,保不準會心緒浮動,怒意上湧,再生事端。
心思迅速輾轉片刻,長玥朝妖異之人恭敬點了頭。
那二皇子諷掃她一眼,隨即扭頭朝妖異之人笑道:“衍公子身邊這婢子,性子倒是倔得很呢,不易控製,加之容貌突兀,不知衍公子這般神仙俊朗的人物,為何身邊會帶上這麼一個女子?”
妖異之人勾唇而笑,意味深長的朝他望來,“二皇子此意,是言本宮的扶玉美人兒不夠溫柔,容貌,不夠上乘?”
二皇子笑笑,卻是不言,僅是伸手朝妖異之人做了個請的動作,而後領著妖異之人緩緩朝殿門而去。
妖異之人緩步往前,滿身懶散,待將要接近那朱紅的雕花殿門,他則是輕笑出聲,而後慢悠悠的道:“本宮的扶玉美人兒,是快璞玉。稍稍經得雕琢,定天下傾城。不知本宮此言,二皇子可信?”
二皇子僅是乾笑一聲,卻不言,顯然是不信妖異之人這話。
妖異之人也不怒,繼續柔膩懶散的道:“二皇子此際不信,倒也人之常情,過不了幾日,二皇子便要認同本宮這話了。再者,本宮倒也聽聞,二皇子似是中意上了那京都城中醉仙樓內的流蘇姑娘?”
二皇子背影稍稍一僵,足下卻是滯留半許,但眨眼間已是恢複如常,忙道:“衍公子這話倒彆亂說。本殿曆來潔身自好,豈會中意秦樓楚館內的姑娘,嗬,衍公子莫要玩笑了……”
嗓音未落,二人已是踏步入了殿門,隨即,那朱紅雕花的殿門被禦林軍在外伸手合上。
瞬時,殿門擋住了二皇子的後話,也徹底淹沒了他與妖異之人的身影。
一時,周遭氣氛終於是沉寂下來,無波無瀾之中,略微透著幾分清冷與壓抑。
懷中的白狐稍稍動了動,竟在長玥懷中,伸著小巧四肢並張著嘴伸懶腰。待懶腰伸完,它便朝長玥懷裡鑽了鑽,而後蜷縮一團,兀自瞪眼瞧著周圍,大抵是完全睡醒的緣故,那清冽的黑瞳內,倒是清明十足。
長玥伸手摸了摸它的毛發,待在原地站了半晌後,冷風浮動中,她開始稍稍轉身,朝養心殿左側行去。
她自小在這裡長大,這大昭宮闈,她熟悉至極。此番冷風浮動,與其站在殿外被冷風吹拂,還不如,朝左而行,那裡有個亭子,四麵有簾子遮掩,再加之這養心殿與後宮離得稍遠,常日那亭子也無宮妃逗留,是以此番去那兒等候,自是最好。
長玥足下緩然,麵色與目光皆是麻木至極,待入得不遠處的亭內,便見亭內的簾子也不似記憶中的那般莊然,竟是換成了紫色簾子,甚至於,那簾子上還繡著金色花紋,瞧著倒是富貴雍容。
長玥神色微動,卻是片刻,她便全數斂住神色,淡漠麻木的朝亭內而行,最後坐定在了亭內的石凳上。
周遭並無宮奴過往,清靜至極。
此番閒下,長玥稍稍鬆開懷中白狐,隻見白狐似是有些不適,忙朝她懷裡鑽了鑽,而後乖巧安然的蜷縮著,一動不動,長玥垂眸,盯它半晌,終不見他挪動分毫,甚至於,大抵是太靜太閒的緣故,這小東西的眼皮兒似是又開始發沉發重,腦袋也開始一搖一晃,困意來襲。